大師推出三人做評判,給我們一人二兩薑塊切成薑絲,標準是切成的薑絲細得能穿過繡花針。我之前在宮源居練過這工夫,進得宮來又特彆練了切絲,故意經驗一下青常備,也給大師亮一手,便挽起袖子乾起來。我先用筷子方頭刨去薑皮,再泡在水裡用手洗濯至不帶一點皮渣,然後切成很薄很薄的片,再抹成疊狀切絲,咚、咚咚、咚咚咚,聲音清脆均勻,一絲絲薑絲便出來了。青常備的廚藝也不錯,切的薑絲與我大同小異。
日子過得快,轉眼我進宮五年半,順利完成打雜、配菜、掌案三個階段的學習,被任命為掌案,配了打雜和配菜做助手,開端每天接單做菜,獨當一麵。那年我吃二十歲的飯。在這五年多的日子裡,我一邊學習一邊暗中尋覓六指腳。我本來不曉得宮裡這麼大、這麼多人,覺得大師都曉得誰是六指腳,誰知大師各守各的宮處,相互很少來往,彆說六指腳了,連姓啥名誰也不清楚,張冠李戴是常事。
在這兩年裡,青常備的旗人臭弊端漸漸鑽出來,學廚藝還是儘力,成為禦膳房數一數二的配菜,但為了奉迎蔣爺和黃廚頭、王廚頭,喜好上喝酒打牌。宮裡對寺人、宮女、護軍、廚役管得很嚴,不能做的果斷不準做,犯了事抓敬事房懲辦,但對喝酒打賭卻管而不嚴。景仁宮後院司房殿每天設有賭局,各宮各處的人都能夠去玩,白日人少,夜裡客滿,分紅十幾波賭,一打一徹夜。
這道菜就是蔣爺教給青常備做了、以醇親王府名義送進宮的香茶鯽魚。做香茶鯽魚的要點是先把香茶放在魚肚煎炸燒燜,茶葉的暗香漸漸浸入魚肉,待魚肉做好,一一撈出香茶不消,收茶香不見茶之效。
北京王府多,老王新王、親王郡王、蒙古王西藏王,為湊趣西太後都藉著甚麼骨氣啊、天下出奇瑞啊各種名義,請來甲等廚子經心製作最好吃最別緻的吃食往宮裡送。西太後有本身的壽膳房,另有天子、皇後及各宮的貢獻,想啥吃啥,滿是天下甘旨,天然不奇怪送進宮來的吃食,但皇家端方大,又不得不收,以是不堪其煩,要外務府拿端方。外務府做出規定,各王府每月二十六能夠向西太掉隊奉菜品,其他日子一概免了。
我當時年青,得理不饒人,要青常備叫我徒弟。青常備滿臉通紅,叫不出口。大師起鬨要他叫。我雙手叉腰等著回禮。俄然響起一聲號令:“柳崇孔你這是乾啥?”我和大師轉頭一看,周爺啥時來了,正一臉肝火地盯著我。
我進宮先在禦膳房打雜,劈柴、生火、掏柴灰、做潔淨、替掌案跑腿,整天弄得灰頭土腦,忙得雲裡霧裡,略不留意還要挨掌捱罵,罵半天不知錯哪兒。我有一身廚藝,也是憑技術考出去的,想早日上灶做菜,可一看禦膳房端方,新人進禦膳房打雜兩年、配菜兩年才氣學掌案,急得頓腳。這時青常備也進宮了。我們環境不異,都想早日上灶,整天就嘀咕這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