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更加不明白，問：“啥？西太後看我的本領？我有啥本領，不就是掌灶翻勺嗎？”

冇想到管炭箱還隻是第一步，接著還成心想不到的事。

我來到周爺案房，見他正忙著辦差，就上去給他鞠躬存候，然後把這事對他講了。周爺說我來得恰好，他正要找我。我問啥事。他說就是這事，又說這事蹊蹺，不曉得毛大臣知不曉得，叫我等他一會，他去問問毛大臣。周爺去見毛大臣。我在他案房漫步，望著窗外的亭台樓閣和更遠處的南海，聽人說頤和園就在那邊的那邊，不由得有些鎮靜，進宮這麼些年了，紫禁城倒走了很多處所，唯獨冇去過頤和園，更冇進過樂壽堂，這回有機遇開眼界了。

不一會那寺人來了，說聲跟我走吧，甩手往前走。我們承諾一聲從速碎步跟上，也顧不得東張西望，謹慎走路，恐怕有所閃失。走了一段路來到樂壽堂一處偏房，帶路寺人叫我們在這兒安息候著，哪兒也彆去，有事再來叫，便去了。我們剛坐下，有小寺人送茶上來，倉猝起家弓腰又坐下。我們在紫禁城多年，也大抵曉得端方，這是在等西太後叫，就是隨叫隨到。至於啥時叫誰也不曉得，得看西太後歡暢，就是李統領提示了也不必然，也許西太後改主張了，那明兒再來候著，候個三五天也是有的。以是我們哪兒也不敢去，隻在屋裡活動。我憑窗看出去是昆明湖，隻見湖水是深綠色的，輕風過處出現層層波紋，湖麵上有一些銅子兒大小的浮萍，極嫩的尖尖的荷葉剛冒出水麵，有蜻蜓立在上麵，一群群黑黢黢的魚兒遊來遊去，溫暖的陽光斜照在水麵上，反射出粼粼波光。

他們去膳房籌辦，叫我在這兒喝茶歇著，一會兒做好了叫我。這會兒太陽懸在半空，敞亮的陽光透過稠密的柳枝篩下來，在案房地上投下斑斕光點。我捧著茶碗發楞，內心七上八下不結壯。明天周爺跟我說這事時我還覺得不過是過場，外務府安排人練習多大點事啊，用得著如此這般，冇想到還真考啊。咱掌灶翻勺這行不被人看好，屬於“萬般皆下品”，冇讀書人肯乾，可真的藐視不得，絕活多了去，不說彆的，單說咀嚼就是一門大學問，哪怕在禦膳房做一輩子也不敢說十拿十穩，品走味的事擱誰身上都有，不希奇也不丟人，可眼下卻要我一品定乾坤，懸。

李統領叫我品茶。我人生最關頭一刻到了。

本來，周爺怕王首級刁難我，悄悄拜托薛首級要他幫我過關，薛首級就暗中找牛掌案籌議，說紫禁城三千禦膳一膳一味，考誰誰答不上，你千萬彆刁難人。牛掌案說不好辦，剛纔王首級還叮嚀來著要考倒他，您說出啥題好？薛首級說你就做泡菜鯽魚魚香肉絲，難度適中，估計柳崇孔品得出來。如果他連這也品不出來，那我們就幫不上他了。

我是禦廚，有一身本領，來內禦膳房練習是學習更多的廚藝，可王首級架空我，明裡讓我做掌案，實際讓我管炭箱。內膳房有五隻炭箱，炭箱上有鐵板。外膳房送來的飯菜放在炭箱保溫。禦膳用粗瓷碗盛著盤子蓋著。點心和飯有蒸鍋。粥有粥罐。都放炭箱的鐵板上溫著，待天子叫用膳時一樣樣奉上去。本來管炭箱的是配菜，現在叫外務府管事管炭箱，真讓人懊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