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婆子一聽這話,通身舒泰,來的是大夫人的人,大夫人這是又當了家,等大夫人來了,她去請個安,再讓熟諳的老姐妹幫著說上兩句好話,跟著走不過是遲早的事兒。
葡萄扁了扁嘴兒,斜了石桂一眼,卻不敢則聲,趕在石桂之前搶了銅壺往園子裡送水去,鄭婆子看她腳下勤,問了石桂:“你想不想跟她們似的麵子?”
來的是大夫人的人,打頭一個管事娘子,後邊另有幾個穿綢的丫頭,王管事在石桂幾個跟前一貫趾高氣昂,現在卻對著不比葡萄大幾歲的小女人哈了腰。
一樣的菜做了兩份,另一份她親給高升家的送了去,留下葡萄石桂服侍,自家倉猝忙去陪了高升家的吃酒。
第二日一早,王管事便叫府裡頭的人把手上的事都放下,全到堂屋裡去,聽他分撥事情,說是理屋子,可現在才三月,人如何也得六月裡來,這會兒就理起屋子也太早了些。
先是給了甜棗兒,掉隊又道:“家裡來的東西跟人已經在路上了,來了人總得叫人家看看我們這些看屋子的冇偷懶兒。”
葡萄麵上一紅,她哪見過老宅裡的丫頭是個甚麼樣兒,除了屋子好些,還當是淺顯人家做工,大夫人跟前的人一來,她算是開了眼界,內心如何不活動。
事多忘了不過是句好聽話,大少爺惹了個大禍事出來,連帶著大夫人都吃了瓜落,這些老宅裡無人不知,大少爺自小到大就冇捱過一句半句,老太爺連根指頭都不碰他的,那會兒倒是發了好大的脾氣,請了家法,打爛了皮肉,在床上躺了百來天。
王管事陪著滿麵的笑,又引了她各處去看屋子,葡萄跟石桂兩個就在堂下聽著調派,葡萄扯一扯石桂,嘴巴一呶:“你瞧見冇有。”
鄭婆子念得一聲佛:“她是個有福分的,太太汲引,真是造化。”
王管事麪皮一扯:“大夫人跟前高升家的。”怪道要趁著人冇來先把西院理出來,等人來了,天然緊著東頭。
葡萄立時同她們扳話起來,曉得一個叫淡竹一個叫石菊,兩個都是太太房裡的三等丫頭,石桂低頭清算碗筷,鄭婆子一聽春燕身上不便,往廚房裡轉一圈又出來,給了石桂一把錢:“你去鎮上買罐紅糖來,從速了。”
鄭婆子歡天喜地,看著春燕這頭人手不敷,把葡萄石桂兩個都叫出去,替她們幫手,又把下人的飯食都交給粗使婆子來做,自家往這院裡的小廚房造了湯水,小圓桌兒擺開來,專給春燕吃。
兩小我一間院子,間間屋子都要開窗開門透氣,買了石灰粉來除濕,又有薄荷冰片粉除蟲,等裡頭味兒除儘了,再挑了窗紗出來糊窗,著人往庫房裡搬場具。
春燕坐在雲紋圓凳子上,正吃著茶,一口啜飲了,這才立起來,笑道:“鄭媽媽好,這幾年不見,怪想你的。”
正說話,小丫頭出來了,拿眼兒把她們兩個一掃,挑了石桂:“鄭媽媽在那邊,春燕姐姐請她來。”
那女人生得杏眼桃腮,嘴角一顆小痣,一管脆生生的嗓子,未語先笑聲音利落:“王管事辛苦,我們太太就是想著其間事多,王管事一個怕忙不過來,這才著我先來,這返來的人多,可得辦好當了。”
不但是她,連著她的兩個小丫頭也穿戴綢緞衣裳,葡萄看的眼睛都拔不出來,伸手就去摸耳朵:“你見那耳墊子冇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