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婆子這幾樣都是吃個鮮頭，奉上來的水三鮮倒是隻送到甘氏房裡，東院裡老太太太太都不吃葷了，幾個姨娘更冇有特地做了奉上去的事理。

鄭婆子桌上堆得滿鐺鐺，纔剛貼了烘出來的熱餅子，老豆腐風臘肉，切得碎碎的拌了，一把勺子插裡頭，拿這個包夏至餅兒吃。

也收了：“多謝葡萄姐姐了。”

葡萄還喋喋說個不休，肚裡攢了好多話，一次吐個潔淨，這才站起來要走，石桂送她到門邊，葡萄歎一聲：“我們本來多好，你要真能出去就好了。”

頭家作局就得預備下茶水生果，孫婆子稱了些炒貨，又燒上一銅壺的水，支起小桌子來，裡頭圍了五六小我，石桂一看她支桌子，就曉得她今兒要作局，平素承她的情，多打了一角酒給她，還從廚房裡取一碟子糟鹵雞爪毛豆，算是給她們下酒的。

夏至節前幾日廚房就忙了起來，院裡人冇來時就鋪設了青竹簾兒，一院子都是素色，隻在兩個女人房裡鋪了銀紅毯子，各房裡也吃起夏至餅跟三鮮菜來。

她一時說要掐一朵給石桂帶來，一時又說碰都不準碰一下，媒介不搭後語，石桂也不戳穿她，笑眯眯的聽她說，還給她剝花生仁吃，她本來最愛這些零嘴，如何都不敷吃，這會兒間嫌棄這東西粗來：“是我忘了，該給你包一包點心出來的，木香姐姐的技術，旁地兒吃不著的。”

葡萄脆生生笑一回：“本來姨娘還想給我改名兒，還是太太說了這名起得好，纔沒改過。”葡萄石榴都多子，人纔到錢姨娘那兒，將將給她磕了個頭，她便道這名字不高雅，要改了換旁的，曉得這名兒葉氏都點了頭的，錢姨娘這才罷了。

春湯就是新莧菜跟魚肉片滾了湯吃的，新蠶豆嫩生生，煮過撮上細鹽味兒更勝魚羊，這兩樣非論是煮是拌奉上去都是一味鮮。

石桂纔來的時候，頭髮又黃又細，養了半年，底下還是黃的，上頭長出來的卻烏黑，孫婆子還教她摘了薔薇葉子洗頭，不生頭屑，另有草木香味，石桂本不欲要，可她既是存著心來顯擺的，便

向來不拿她的東西不說，有了甚個吃食玩意還會分她，她住在裡頭才幾日，就丟東落西的，一枝眉筆冇用幾次，轉個身就不見了。

石桂心頭一動，怪道都說錢姨娘得葉氏喜好，竟謹慎到這份上了，點了頭，把菜的事兒應下了：“葡萄姐姐放心，我必辦好的。”

石桂聽了便笑，木香既是個會做點心的丫頭，更不會再招一個出來了，勸道：“乳母說了，叫我再學兩年端方的，姐姐不必急著替我籌措。”

她把這些唸叨給石桂聽，石桂欣喜她兩聲：“彆個拿去用了，你就問一聲，有借有還，要麼就是姐姐自個兒混忘了。”

幾小我相約有假了就往門邊去，看門的還是孫婆子，饒她幾個茶水錢，她就能開了門，外頭那些個花染織絲的帕子，粗銀的頭簪發繩索，就都能買著了。

到底一處住了這好久，又跟她一道受過罰，縱拌嘴堵氣，也還是是乾姐妹，石桂瞧見她便笑，葡萄倒真是不一樣了，耳朵裡掛了小珠子，手上套了香串兒，衣裳不再是青色鵝黃的那一身，換了湖藍底的櫻草對襟窄袖衫子，底下一條藍底褲子，才走了冇幾日，卻彷彿是個內院丫頭了。

石桂送走了她，把那瓶桂花油拿出來分來，本來也未幾，小瓷瓶裡倒出來，六個丫頭分一分也就冇了，三個家生的還皺鼻子，她們也有親人在院裡頭當差的，那裡缺了這個：“真是個貴親戚，還是乾姐姐呢，就拿這個來打發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