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就這麼疇昔了，石桂獨來獨往，她原就跟這些人說不到一塊去，少了應酬的工夫，結實還打得更多些，貨郎來一回，就置上些點心，算是跑腿的錢，三個饒一文，本來就是小本買賣，三十個轉了手就能多出十文錢來，要不然也不肯這一趟趟的擔貨。

彆苑裡頭漸漸停了葷食，連六月尾三女人的生日也是擺的一桌素席麵，石桂還是送了涼糕去，葉氏那頭賞了一身衣裳一套頭麵給三女人，胭脂紅點紅赤金的襖裙，拿出來光彩光輝，宋澤芝打賞了送衣裳來的婆子，因著得賞內心歡暢，石桂也得了幾個錢。

可這端方定得死，人卻活，孫婆子也不是不時都在，她一離得遠了，小女人家裡能對著擔上花花黎黎的東西不動心，見著無人就躥出來，有個石桂見過幾麵的內院丫頭，同那貨郎一對眼兒，便紅了臉盤。

孫婆子趿了鞋子，一麵束裙帶子，一麵往外去，一聲喝如鳥散，她不獨喝還罵：“裡頭外頭都分不清了，閉眼的佛爺不怕，睜眼的金剛還不怕！”小丫頭們嘻嘻笑，有些年紀的便都紅了臉歸去。

石桂曉得她把這事嚷出來，這幾個又挨在一處說過很多話，一麵搖得銅子叮噹響，一麵道：“哪個說我冇挨偷，哪個就是真賊了。”

這是出頭露臉的事，作道場得去通仙觀裡頭住上兩三日，打十二醮另有宋氏的族人過來拜見，倒是避不開的寒暄，前前後後隻要小羽士總不成話，還得有幾個跑腿的丫頭。

貨郎折了腰賠不是，送給孫婆子一個鍍銀的了胭脂盒兒：“多謝媽媽看管買賣。”孫婆子伸手接過來，往小杌子上一坐，拿了東西便不再管，當著她的麵，也出不了茬子。

少了五十文錢，不是小數，可為著這個去報給管事嬤嬤，要求大肆搜尋，又是小題高文，她把這事兒奉告了鄭婆子，說遭了賊，少了東西，鄭婆子口裡立時罵起來：“賊骨頭的賤蹄子，”罵完了又再勸她：“定是看你差事好賞錢多，現在且不要肇事，我們再想體例就是。”

鄭婆子倒是想偷摸再做一回，差點兒就叫人抓著，得幸虧她挖了一勺子，冇把一罐頭都帶出來，見人來了，一口吞進肚裡，吃這麼一口，夜裡拉了一早晨，第二日腿都軟了，臉帶菜色，內心悄悄叫苦，要再不出彩，葉氏那兒不要菜了，她必將還得留下，莫非要在彆苑養老不成？

貨郎人生得黑，端倪卻端方，常來常往的，賣的又是女人家的東西，孫婆子坐在門邊，隻放小丫頭出來，年紀過了十三四的，便不準她們離得近了。

紮了一把曬乾的竹筍帶給陳娘子，另有兩付鞋麵，她學了繡，能做些雜花腔子，裹起來就算禮了，一罐頭醃蜜梅鹵，倒是廚房裡的技術，外頭吃不著。

鄭婆子試了一回，雖不比雞湯鮮，到底是起了味，再加上八角茴香小山菇小鬆菌，味兒又更好些，這東西不沾油花，彆個翻出來也不知是甚麼做的。

石桂皺皺眉毛，如果惹了是非，不利的就是孫婆子，從速又謝一回，進門到耳房裡找到了孫婆子，過了晌午首犯睏，這會兒打了呼，叫石桂推醒了，她點點門邊：“貨郎來了，媽媽瞧著去罷，今兒人多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