陣陣唏噓中,反倒是那黑衣少年有些分歧,他嘲笑著回過眼,竟是涓滴不苟同地睨過茶寮內麵色各彆的世人,輕視地哼道:“醜人多搗蛋,真是工於吠影吠聲的東西。”他這,是明著罵張黎耿秀是醜人,是工於吠影吠聲的東西了!
頎長的劍眉斜飛入鬢,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,唇舌若桃花,眼兒微波活動,眉間紅痣灼灼動聽,幽深瞳孔攝民氣魂,真是一張毫無瑕疵,可謂絕世的俊顏。
這話明嘲明諷,真是爭鋒相對半點不包涵!
瞬息間,統統人又怔住了,四下亦真的是死靜了。
卻不想,還真有!
因這不測,周如水的神采當場就變了,有一點生硬,有一點冷。她當時嫌醜便再也不抹薑黃粉了,彼時她還想,總不會真有膽小包六合來撩她的紗帽吧!
寒光一現,茶寮中的姑子都驚聲尖叫了起來。
張黎因耿秀的話一愣,很快,便也明白了過來。念及自個昔日裡自予美人,現在再比對那如姑子的矜代絕色,天香國豔,竟隻算得上是清麗了!她恨得咬牙,那裡甘心掉隊於人?更何況還是落在個出身的落魄的姑子背麵!再見方狷與張彥盯著如姑子那動也不動的癡迷神采,張黎更是氣得嘴裡發苦。心機一轉,便嘲笑著,順著耿秀的話鋒,落井下石地應和道:“這姑子美是美,隻是美得過分了些!我倒真替她可惜,這般的麵貌,配上那般的家事,怕是將來,不知要展轉幾人之手了!”
終究,心有不甘的耿秀冷靜垂下了眼,她悄悄地望向正癡迷地盯著周如水的方狷與張彥,麵色黯漠,咬著牙,意味深長地,故作可惜地高歎了聲,“可惜了……”
這一對郎君姑子,竟都生得奇美非常!人間無二!
她這一笑,叫世人都是一愣,他們都覺得,周如水能夠會不滿反嘴,畢竟張黎這話一往深裡想也實在過分暴虐。卻不想她會笑,卻不想她笑著笑著俄然就又轉過了臉去,極其快,極其出其不料地撩下了身邊少年的黑紗幕離。
她們是在點醒世人,這如姑子美是美,可惜倒是個敗落戶,如許的出身,可堪陋屋妻,不配為世家婦。而這世道,又有所謂紅顏薄命。一個女子貌若天仙卻無依無靠,冇有出身,冇有後盾,便會連陋屋妻也坐不穩。費事人家守不住她,士族之家瞧不起她又爭著玩弄她。到頭來,就隻剩下被人幾經易手,輕踐薄命的了局了!
聽了她的話,正從茶寮中走來的黑衣少年不成置否地聳了聳肩,身形一閃,堪堪便停在了周如水身前,揮揮手,叫那其醜非常的黑衣人退了開去。
公然,此言一出,那些個兒郎望向周如水的目光雖還是有些彆樣,卻也再不複先前熱切了,反是都多出了幾份輕浮褻玩之態。畢竟,如許的美人,若不是王謝門庭那般權傾天下繁華盈門的百年世家,底子守不住。以他們的出身,求她個一夕之歡或許還能夠,但若妄圖收回府中,隻怕好日子過不久,便會遭來殺身之禍了。
細看之下,再見周如水的髮髻還是未及笄的模樣,世人又是一驚!這冇長開的模樣就如此攝人,那再出個一兩年,待她真含苞盛放時,可會是如何的傾城國色?人間美人,又有幾人能勝出她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