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護國寺的和尚說,你身份特彆,又死得慘,恐心生憤懣化為厲鬼,須將你的骸骨化灰彈壓於寺中。”
不必多言,月華頓時瞭然。瓷壇裡恰是風謹的骨灰。但是她還未問及骨灰留在此處的啟事,逾明的話又驚了她一跳。
月華倏然回身,濕意的眸子緊舒展住逾明,果斷的眼神,勢要討一個答案。
風月筆狠狠插嘴:“對一名慘死的女子不念著超度,反而彈壓!如此殘暴的行動,難怪佛祖的弟子皆無姻緣,被天宮一眾神仙暗裡裡稱為“光棍天團”!”
月華的雙眼不由自主盯上了他一開一合的紅唇,那是素淨扶桑花的色彩。
果不其然。
姻緣樹長年受人間香火供奉,枝葉富強,樹枝間紅色的絲帶頂風招展,斑斕的姿容無端讓她憶起靈動的紫衣美人兒。
逾明一頓,半晌答道:“怕你在地府受欺負,我便叮嚀一名親信將我們的骨灰合在一處。如有鬼怪,我擋在身前,為你執劍。”
石碑上書:大將軍蕭逾明,擁立賢德新皇,平叛有功,還天下一個承平,百姓自發為其立生祠,加以奉祀。將軍不肯百姓破鈔,統統從簡……
“也是你的。”逾明牽起她的手,繞過正殿的泥塑人像,直奔後殿。
“哪家的祠堂,雖大得很,卻比我們月老廟還粗陋幾分?不過,扶桑花倒是很美。呃……”風月筆快言快語,轉頭瞧見一旁立著的石碑,頓時啞了聲。
“我曉得你不耐煩日日聽和尚唸佛,便接管百姓的美意,允準他們為我製作生祠。我選址於月老廟四周,啟事有三。其一,風景清幽,無拘無束。其二,風水極佳,聚氣養神。其三,月老見憐,來生續緣。再者,祠堂內有香火供奉,既可化解怨氣,也可助你早日得道。”
後殿木門落了鎖,並不對遊人開放。二人穿牆而入,殿內供桌上有兩個並排的木製牌位,牌位上恰是“蕭逾明”與“風謹”。
月華的手覆上白玉瓷壇,背向逾明,她聞聲本身幽幽的聲音,“為何將二人骨灰合在一處?”
之前京郊風謹的墓碑下並無骸骨,不過一個衣冠塚,月華另有些疑慮。此時她再無思疑,骨灰定然在此。
二人的骨灰?裝在同一個瓷壇裡?
月華收了姻緣簿,風月筆還是懸在腰間。她抬手摸摸發間木簪,略正了正,偏頭看向逾明,“你傾慕的風謹,不是我。”
“瓷壇裡,恰是你我二人的骨灰。”逾明的聲音彷彿很近,又彷彿很遠。漂渺得好似銀河的霧氣,不成捉摸。
“我日日穿緋衣,也是因為你喜好這類素淨的色彩。”
逾明鬆開她的手,表示她去拿二人的牌位。她遊移著伸手,一時竟拿不動,兩個牌位好似生了根普通釘在供桌上。
“祠堂表裡的扶桑花,為我親手所植。因為你喜好扶桑花。”
回到月老殿,逾明便被天帝傳召,風月筆也撒著歡兒出門密查八卦,月華帶著幾分恍忽單獨立於姻緣樹下。
“殉情”二字如同一個驚雷,刹時將神思恍忽的月華劈對勁識腐敗。她長長的睫毛如蝶翼振翅,淺笑唇輕啟,反覆一遍:“殉情?”
與姻緣樹毗鄰,若能借得一二分姻緣氣運,下一世,她定能得一份美滿。
將軍祠四周綠樹成蔭,是個清幽地點。冇有富麗的裝潢,冇有雕花大門,大門匾額為最最淺顯的楷書石匾,上書“將軍蕭公祠”。祠堂分三進,遍植扶桑花,乍一眼,倒似個花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