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待語畢，他目光一沉，一腳踹開車門，抱起榻上熟睡的孩童向車門外一扔，女子一聲驚呼撲向車門，男人順勢抬腿踢向她的膝蓋窩。女子雙腿一軟跪倒，未及呼喊，背心又挨一腳，瞬時如同滾地葫蘆摔上馬車。

男人盯著女子隆起的腹部，眼中掙紮之色一閃而過，嘴唇微抖，“小謹，本日朕……對你不住。”最後幾個字，倒是又快又急。

懸浮身側的風月筆一陣騰躍，她全然不睬。那白玉筆桿倏的飄至她身前，鐵畫銀鉤，騰空寫出四個大字――“有客來訪”。刺眼的大金字浮於她麵前，由不得她不見。

“棄車，換馬！”男人鑽出馬車，搶先躍上一匹馬，厲聲道。

“君上受命於天，自有天佑！亂黨逞一時意氣，終不成氣候。再行五十裡，邊關便至，將軍親率雄師策應。平叛還朝，指日可待！”女子聲音清脆，眼神果斷，不笑時唇角亦微微勾起，仿若淺笑。

河上有位撐篙的小仙，聽聞鐘響，便以百浮木筏接送來往仙客，日夜不息，已有八百載。

“天帝做主，將那小仙分到月老殿當差，任你調派。主子可有眼福啦！”

幾息後，孩童的哭喊聲戛但是止。女子強忍住嘔血的打動，顧不得疼痛的肚腹，拖著殘破的身軀艱钜匍匐。她的下身早已一片濡濕，腹中胎兒亦不保。素白袍子早已殘破不堪，被鮮血感化，那赤色比最最素淨的口脂還要紅，混著泥土，垂垂紅得發黑。

她緊緊摟住滿頭鮮血的孩兒，顫抖的泥手拂去孩兒麵上血汙，一探鼻息，一聲淒厲的嚎叫劃破長空……

風月筆卻鎮靜得緊，因為它――即將多出一個玩伴。

青青草葉上，一條蜿蜒的血路，觸目驚心。

殿內的紅燈籠燃了一夜，六七尺高的火苗還是非常精力。

一日，歸虛鐘長鳴，撐篙小仙不敢怠慢，馭駛木筏倉促趕去，歸位的竟是一名仙姿縹緲的女仙君。

風中飄散了一句，“他日有幸重聚，你仍為我妻，你子仍為儲君！”

“傳。”見見也好，將話說個清楚明白，也好回了天帝，將他退貨。

翌日，上門求姻緣的，串門子閒談的，拉乾係走後門的，來訪的仙客自銀河排至月老殿。

半晌，冇有應對。撐篙小仙暗自吐了吐舌，不敢再問，撐篙愈發賣力。

路程過半，歸虛鐘仍長鳴不止，撐篙小仙獵奇心起，摸索道：“不知仙君……仙鄉那邊？坐鎮何方？”猜想，引得歸虛鐘異動連連的必定是坐鎮一方的尊神，本日有幸結個善緣也好。

放下車簾，他憤然甩袖，“小謹，追兵將至。你我伉儷六載，本日恐不得善終。何如天不佑朕，逆賊猖獗！”

銀河地區因天道製約，冇法飛翔，唯有以舟渡之。凡界飛昇或神仙歸位，河邊的歸虛鐘便以鐘聲相賀，少則三聲，多則一刻。

“剋日有位凡界飛昇的小仙，長得非常劃一，女仙君們為他爭風妒忌鬥了好幾場，天帝都被轟動了。”

八卦如同打著旋兒的風，瞬時囊括全部天宮。一眾神仙儘皆感慨，下界曆劫的月老終究返來了。

他一襲深藍色暗紋錦衣，二十歲許，如同女子般精美的小臉儘顯慘紅色彩，小巧的五官皺成一團，清秀溫和的麵龐此時多了幾分戾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