敏妃一見勢頭不對，自知太後動了真怒，忙跪下道：“臣妾……臣妾不是成心的，是……是被瑩朱紫氣昏了頭……”

淳於氏本就出身不高，向來隻知順服天子與太後的意義，從不過問後宮紛爭。此時聽了這話，早已滿頭是汗，一張圓臉漲得通紅，隻低頭默聲不語。

太後道：“昔日是哀家和你母妃過分放縱你了。你是堂堂大周的長公主，未有幾年便到了要出閣的年紀，還是這般惡劣，成何體統！”

靖禎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便叫祖成：“去儀元殿奉告皇後，讓她撤下雲台宮的禦粽，再叫禦膳房新製一批換上去。”停了一停又道：“彆的，蘭妃也不必幫手皇後主持家宴了。皇後身子重不能勞累，你去長寧宮請太後幫襯著些。”

靖禎一驚：“何出此言？”同時表示陪侍將她身上的繩索解開。

雖是如許問，阮嘉看得出來他並非全然不信，遂欠身誠心道：“蘭妃娘娘對奴婢有拯救之恩，皇上不信奴婢，大能夠將奴婢帶去娘娘跟前對證。隻是時候緊急，若不能儘早撤回雲台宮送去的九子粽，一旦那有毒的粽子擺上了宴席……上有太後皇後，下有宮嬪內侍，眾目睽睽之下，縱有皇上迴護娘娘，恐怕娘娘也難以自證明淨，還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。”

酉時皇家夜宴，本應極儘浮華昌大，顧及剛出先帝喪期，世人隻著素服，華貴而不靡豔，言談間也非常沉肅。筵席之上，皇太後章氏被奉於首席，天子居左，皇後居右，三人共居尊位。帝後以下，左席居表裡命婦與未結婚的先帝皇子公主，右席居天子嬪禦十餘人，蘭妃因稱病則單獨坐在了末席。

靖禎目光落在那隻菱粽上，麵色沉鬱了三分。

殿中死普通的沉寂，世人又隨即望向帝後。靖禎就像甚麼都冇看到也冇聽到一樣，兀自端起了白玉螭龍茶碗，啜了一口茶。坐在他對側的淳於皇後，起先隻是移目太後，複又感覺不當，隻好垂下了螓首。

太後抬眸，那眼裡像是含了銀針，口中不緊不慢道：“誰又惹我們菁菁活力了？”

瑩朱紫抹著淚，一抽一抽地怯怯道：“不，不是臣妾……”

敏妃扭了扭身子，滿頭的金枝翠玉便晃得花枝亂顫，嬌嗔道：“姑母！”

綺玥一驚，忙嚥了嘴裡的粽子，回聲上前。走過毓貴太妃座前時，惴惴地看了她一眼，見她生母隻是闔目，並不看她，隻得硬了頭皮走到太後跟前，曲膝施禮：“兒臣在。”

阮嘉眼波流轉，欣然一笑：“奴婢阿沅，恭送皇上。”

他揮手摒去了陪侍，隻留下祖成跟在身邊，沉聲道：“朕為何信你？”

太後揚起了湖藍鏨花琺琅護甲，指著敏妃憤恨道：“看來許氏說的有幾分事理，也難怪天子用不上皇後與蘭妃，便隻能希冀著哀家來籌劃宮中事件。枉我章氏王謝，卻出了你如許的草包！”

靖禎擱下茶碗笑道：“小孩子混鬨，母後不必當真。兒子去看了，一場曲解罷了。”

他話裡讓皇後稍稍撿回了些顏麵，淳於氏方開口道：“母後經驗的是，臣妾此後會重視的。”

敏妃的織金榴花紅裙在殿中顯得格外灼灼耀目，她忿然指著瑩朱紫道：“她以下犯上，調侃臣妾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