濁音垂眸，“女郎所慮極是。”他頓了頓，又道，“隻是這冰塊一日三漲，如果再遲延下去，隻怕……”

“但說無妨。”溫綺羅一雙清澈水眸盈盈地看向濁音，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興趣。

溫綺羅微微點頭，“我也是這般想的。隻是不知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，怎的就盯上了我們一介將臣之流。”

心中已是有了計算，她夙來果斷，當下便叮嚀道：“你馬上派人去往蘭州江府，命府中大郎君多處刺探，務必尋到硝石礦的詳細位置，牢記不成打草驚蛇，引了官署的諦視。”那蘭州府的縣官鬱正德給她的印象深切，溫綺羅兩世為人，自是曉得有多少臣屬官員，是有利不起早的。

大要上隻是淺顯一介商賈，可若背後無人，又怎會有這麼大筆的銀子采冰，難不成他家掌櫃也能預知將來，溫綺羅思來想去，也深覺對方行跡可疑。

江知寂將信摺好放入袖中，麵龐平平，“蘭州郊野我記得有一處燒燬的硝石礦，因產量低，開采本錢高，早已無人問津。”

他稍頓，續道：“再則，這京中製冰之法，除窖藏天然冰以外，也可用硝石如法炮製。與其受製於人，不如自行製冰。”

濁音垂眸，淡淡道：“女郎喜好就好。”

城東一處不起眼的清風茶肆，便是除了溫綺羅以外，通吃冰行的農戶。

濁音身子一僵，握著托盤的手指微微收緊。他抬開端，對上溫綺羅切磋的目光，心中思路萬千。

濁音還是垂首而立，“與其坐等收冰，不如主動反擊，雙管齊下。一則，我們主動去找那些收冰的農戶，與他們談買賣。他們一定有銷冰的門路，或許隻是想哄抬物價。若讓他們明白，即便囤積，終究也隻是有價無市，想來他們也樂意另尋賣主，將冰塊轉手於我們。”

濁音接過碗，羽睫微微一顫，心頭有些非常的感受難以清楚，“想來當今這水已是渾了，有人用心囤積居奇。”

“女郎，我聽聞，蘭州府盛產硝石，如果能……”濁音的聲音將溫綺羅從深思中拉回實際。

另一廂江知寂收到信箋，如果之前還不明白溫綺羅的所做之徑是何企圖，現在他卻有了個猜想之想。

“這牛乳，倒比平常的還要香濃些。”

溫綺羅輕笑一聲，將手中的空碗遞給濁音，“我身邊的人裡，你既擅珠算，又擅民氣，做事夙來另辟門路。現在這收冰之事碰到了瓶頸，這些光陰各冰行的采購亦是你表裡兼顧，這當下之際對京中冰市的體味程度，你應是無人可比。”

“女郎何出此言？”濁音反問，氛圍一時呆滯。窗外蕭風陣陣，更顯得屋內沉寂無聲。

溫綺羅接過牛乳，悄悄抿了一口，一股暖流順著喉嚨流入胃中，遣散了夏季的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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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硝石製冰……”溫綺羅喃喃自語，“古籍早有記錄，隻需將硝石溶於水中，便可使水結冰。隻是這硝石代價不菲，且製冰速率遲緩，產量有限。若要大肆製冰，隻怕所需數量浩繁。”

濁音略一沉吟，又作揖道：“女郎，與其被動等候收冰，不如主動反擊。濁音鄙人，倒是有個不成熟之想。”

這鋪麵不但能吃茶，還能運營些南北雜貨，以往也冇有收冰的常例，卻在近月大肆收買冰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