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恩寺外,香車滿地,寶蓋遮天。和尚們早早燃起香燭,披掛法衣,翻開寺門廣迎高朋。本日是初次借盂蘭盆之名舉體例會,又是超度疫病亡魂,很多高門都親身前來,插伎倆會。
從進城到法會這三日,梁峰從未出過王府,隻要王汶聘請的幾位高門名流與他有一麵之緣。有了裴褚等人的推波助瀾,梁峰的名譽更是日上層樓。那些由朱門掌控的商店、店家,早早就曉得了動靜,又操縱“佛子”的傳聞推波助瀾,大肆販售蓮斑紋樣的衣物金飾。再如何動靜閉塞的百姓,也垂垂曉得了這位“神人”。
他的聲音不算太高,但是嗓音清澈,彷彿珠落玉盤。跟著這聲音,那些叩拜之人再次鎮靜了起來,佛子說疫病有他們自度之功!佛子願領他們插伎倆會,超度亡魂!
梁峰一俯身,撿起了掉落在車轅上的一朵白蓮,遞在了那女子麵前:“晉陽防疫,有醫寮、僧侶之功,也有諸位自救之力。女郎不必謝我,當謝這晉陽無數百姓。”
寺院不大,未幾時,幾人就來到門口。看到麵遠景象,不由有人驚撥出聲:“為何如此多百姓?”
不過還好,本日是法會之日,大家手上都有花,也唯有各色鮮花,能配得上麵前此人!
梁峰沉吟半晌,搖首答道:“他們等待很久,隻為見我一麵,以安其心。如果遁藏,豈不惹人悲傷?不過中正的車架,不免要受連累。”
但是這姿勢,卻讓圍觀百姓愈發癲狂,很多老嫗女郎失聲痛哭,亦有虔誠信眾沿街叩拜,如拜佛祖。晉人有擲果投車,圍觀超脫名流的傳統,但是誰也不會向這牛車拋投生果香囊,太太輕浮,也過分輕瀆。
隻是一眼,弈延就倉促低下了頭顱,帶著十二分恭敬,攙扶那人步下車架。
跟著叮嚀,油壁青車正側三麵的竹簾被一一挑開,那慌亂的人群,立時止住了腳步。非但是腳步,便連聲音,連呼吸都同時止住。
從冇人說過,梁郎君是何樣貌。但是見到車中之人,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。隻要這等麵貌,這等風韻,才配被佛祖垂憐!那簡素車架,那凶暴胡人,無一不印證了這點。唯有他,才配挽救萬民!
甚麼人能讓主持拋下高朋,迎出門去?在坐幾人都有些驚奇。此中一個頭戴帷帽的老婦人道:“不知高朋是哪位?”
梁峰又進步音量,對仍跪在路前的百姓說道:“本日乃是懷恩寺廣設慈悲道場,僧侶願設齋誦經,請奉神佛,超度亡魂。還望世人讓開門路,隨我一起前去法會。”
千人儘皆失態,放聲大喊。
看綠竹那副模樣,梁峰微微一笑,進步了音量:“弈延,扶我下車。”
“梁郎君……”“梁郎君!”
跟著日頭降低,法會鄰近,巷核心著的人越聚越多,幾近堵住了巷口。
一輛牛車緩緩駛出了王府,蹄聲噠噠,不緊不慢,迴盪在巷道當中。牛是黃牛,車是輕車,放在晉陽任何街巷當中都不敷為奇,在王府門前,卻顯得過分簡拙。但是牛車之主彷彿並不在乎,在八位健仆的環抱下,開闊的駛出了王府,朝著巷內行去。
梁峰悄悄籲了口氣,開口道:“持續前行吧。”
天剛矇矇亮,位於王府周遭的街巷就呈現了人影。四周鱗次櫛比都是朱門廣宅,不容小民靠近,但是巷口位置,卻垂垂堆滿了人群,立足張望,想要窺測巷內的動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