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宣笑笑:“老朽也是獵奇心起,實在想問問,那入夢之景是何模樣?”
這是邀他削髮?梁峰趕緊道:“小子俗事纏身,怕是不能捐軀。”
“你再去鄴城一趟,看看元海何時能返來?”劉宣對那男人叮嚀道。那男人應了一聲,快步退了下去。
壓下心底煩亂,梁峰跟在王汶身後,向寺外走去。
看到念法終究憬悟,老衲才緩緩點頭:“梁施主乃是佛緣之人,你要看的,是他帶來的因果。如果因小小私念,壞了我佛法旨,纔是罪惡。”
但是防疫一事,卻讓寺中信浩繁了數千。佈施米糧固然破鈔不小,但是拉攏民氣倒是一等一的便利。而此等善舉,也必定會引來世家朱門的獎飾,屆時捐米捐糧的,又何止郭氏一族。長此以往,何愁佛法不興?
當梁峰說完以後,劉宣緩緩歎了口氣:“如此佛緣,殊為可貴。此番晉陽防疫,梁郎君居功甚偉啊。”
劉宣卻笑了笑:“他不是個有野心的。”
是挺正視的,不過梁峰總感覺那老衲人應當曉得他的實在心機,如何還會傳他經文?不過既然上了賊船,多讀些佛經,應當不是好事。
正巧他還是王汶的高朋。晉陽王氏和匈奴王庭向來交好,可不恰是天意?
幡然覺悟,念法合十道:“多謝師父教誨。梁施主乃是佛子,絕無可議!”
“家中另有季子,望方丈包涵。”梁峰還是不能承諾。
“因疫病得消。”
劉宣揮了揮手:“那裡談得上指導。此次晉陽之事,讓我非常駭怪。能夠防治傷寒,但是善莫大焉的功德。你有機遇,也有善心,是個好孩子,莫要荒廢了這些。”
這些東西,對於他而言不如九牛一毛。但是對於阿誰落魄士族,但是不小的恩德。就看他領不承情了。
“天然充足。”劉宣撚鬚一笑,“五十石黍米,我會派人送到中正府上,以謝梁郎君慷慨。”
念法終究明白了過來。梁豐信不信佛,實在並不首要,他想用“佛子”的名號做些甚麼,也無甚關緊。首要的是,他的所作所為的的確確弘揚了佛法,讓更多人成為信眾,這就是最大的功勞。大乘所願,不就是普度眾生嗎?
冇想到能換來這麼多經文,梁峰有些吃驚,不過推拒不得,隻得含笑接過:“多謝方丈賜經。”
但是老衲麵色始終淡然無波,任憑梁峰那雙利眼也看不出甚麼端倪,隻得點頭稱是。又聊了兩句,他才帶著經籍,起成分開。
擺了一天的外型,梁峰也有些累了,能早點歸去也不錯。未幾時,小沙彌就送來了齋飯,寺裡的齋飯可不像後代那些素齋一樣講究,是真正的粗茶淡飯。兩人隻是草草吃了幾口,全了齋戒禮節,便一同走出門去。
“如果帶髮修行呢?”老衲詰問。
恰好都如此得誌了,那梁子熙還不消心治學,反而跟佛教搭上了乾係。凡是有些野心,都不會如此胡塗。
聽到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”這話,老衲眼中顯出了微微光芒。這話是後代方纔有的理念,現在聽來,確切新奇。
梁峰遊移了一下,方纔答道:“小子手中另有一些,不知千張可夠?”
隻見一名老者正負手站在廊下,看著庭中舞動的經幡。固然年老,但他一身標準的文士風采,不見老弱,隻見儒雅。如果不自表身份的話,恐怕冇人能發覺他是個匈奴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