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本該進入農閒時節,但是今冬的上黨,卻分外繁忙。太守府公佈新政,各縣推遲秋糧交納,劃撥部分糧草收留流民,營建鄔堡,整修城池。不足力的還要開開荒地,增加官田數量。
這李鎬出身銅鞮李氏,乃是上黨最大望族。其祖李憙曾任魏國禦史大夫,司馬氏代魏以後,更是官至光祿大夫,封祁侯,身後追贈太保。李鎬父兄也都出任高官。是以就算他並未退隱,身份職位也比其彆人要高上兩分。
世人坐定以後,便有婢子奉上茶湯。當看清楚麵前茶盞,很多人都驚咦出聲。這可不是普通的陶碗或是青瓷盞,而是貨真價實的白瓷!形似蓮苞,蔓枝為柄,小巧小巧,又高雅非常。可貴十餘盞,形製竟然普通無二,可見窯工的技術高深!
如許的號令,的確讓人感到匪夷所思。要曉得現在全部幷州都在匈奴的威脅之下。劉淵已經在離石南郊祭天,過不了幾日恐怕就要即位建國。上黨地處幷州咽喉要道,直麵匈奴雄師。如許的處所,百姓逃都來不及,如何能夠放心開荒建城?
他說的輕鬆,但是世人已經把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串佛珠之上。和其他佛珠分歧,此珠大部分乃是玉質,晶瑩剔透,襯得那支細瘦手腕更加柔弱。但是玉珠之間,卻有六顆與眾分歧的珠子,分為青紅兩色,細心看來,竟然似琉璃普通。
這下,就連那些冷眼旁觀的世家,都對上黨的新任太守產生了興趣。亦有一些,緩慢行動起來。
隻是這組白瓷杯,便代價連城!方纔還心存輕視之人,哪還敢藐視麵前之人?梁峰卻像是不知他們讚歎何物,笑著解釋道:“這是我從寺中學來的體例。取上佳散茶,用山泉衝沸,不加蔥薑桂鹽等作料,隻品茶之甘醇,彆有滋味。”
這話聽起來頗似吹噓,實則卻有些提點的意味。作為一郡太守,梁峰確切過分忽視這些望族了。
亂世當中,凡是有一絲但願,就會讓人生出無窮勇氣。是以麵對這些看似不成思議的政令,百姓們冇有疑問,乖乖安設下來,為這一線朝氣,冒死儘力。
梁峰一一作答,麵上毫無異色。手中持珠卻也轉的更勤了些。讓那幾顆琉璃珠,不時呈現在世人麵前。
現在他已不是任人批評的白衣亭候,就算穿的再如何簡素,也不會有人暴露輕視之意。不過還是有人在心底暗自測度,這位梁府君看來真是家無恒產,到處寬裕,要不如何會賣些佛經、紙張,貽笑風雅呢?如許一人當上了太守,恐怕不會至心為他們這些士族著想。
青青茶葉落在烏黑杯底,另有淡綠茶湯盈於杯中。單單是這麼看來,就美不堪收。細細品上一口,更是甘苦交叉,回味無窮。在坐諸人,誰家用不起香料?去掉那些貴重香料濃烈的味道,茶湯反而有種清爽之感,就如座上之人,無雕無琢,天然天成。
一旁李鎬笑道:“府君何必過謙。安定郡府,抵抗敵騎,遠比遊樂首要。若無府君一心公事,又何來我等散逸安然?”
身為一郡之首,梁峰率先開口:“出去諸事繁忙,一向不得空,多有怠慢,還請各位包涵。”
一席酒宴,冇有觸及任何閒事,倒是讓諸人見到了新任府君的名流風采。不過對方跟其他愛妙手持玉快意、羽扇、麈尾的名流分歧,在他手中,隻要一串繞在腕上的珠串,清談之時偶爾會撥上兩下。現在也有很多胡僧進入中土,佛珠固然不如何常見,但是卻也並非無人曉得。隻是會把這佛珠繞在腕上的,實在少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