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國策_第47章 中山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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戰國之時,君德陋劣,為之謀策者,不得不因勢而為資,據時而為。故其謀,扶急持傾,為統統之權,雖不成以臨國教養,兵革濟急之勢也。皆高才秀士,度時君之所能行,出奇策異智,轉危為安,運亡為存,亦可喜,皆可觀。護左都水使者、光祿大夫臣向所校《戰國策書錄》。

武安君曰:“是時楚王恃其國大,不恤其政,而群臣相妒以功,阿諛用事,良臣斥疏,百姓心離,城池不修,既無良臣,又無守備。故起以是得引兵深切,多倍城邑,發梁焚舟以專民以,掠於郊野以足軍食。當此之時,秦中士卒以軍中為家,將帥為父母,不約而親,不謀而信,一心同功,死不旋踵。楚人自戰其地。鹹顧其家,各有散心,莫有鬥誌,是以能有功也。伊闕之戰,韓孤顧魏,不欲先用其眾;魏恃韓之銳,欲推覺得鋒。二軍爭便之力分歧,是臣得設疑兵以待韓陣,專軍並銳,觸魏之不料。魏軍既敗,韓軍自潰,乘勝逐北,以是之故能建功。皆計利情勢,天然之理,何神之有哉!今秦破趙軍於長平,不遂以時乘其振懼而滅之,畏而釋之,使得耕稼以益積蓄,養孤長幼以益其眾,繕治兵甲以益其強,增城浚池以益其固;主折節以下其臣,臣推體以下死士。至於平原君之屬,皆令妻妾補縫於行伍之間。臣人一心,高低同力,猶勾踐困於會稽之時也。以合伐之,趙必恪守,挑其軍戰,必不肯出;圍其都城,必不成克;攻其列城,必未可拔;掠其郊野,必無所得。兵出無功,諸侯生心,外救必至。臣見其害,未睹其利。又病,未能行。”

護左都水使者、光祿大夫臣向言:所校中《戰國策》書,中書餘卷,龐雜相糅莒。又有國彆者八篇,少不敷。臣向因國彆者,略以時次之;彆離不以序者以相補,除複重,得三十三篇。本字多誤脫為半字,以“趙”為“肖”,以“齊”為“立”,如此字者多。中書籍號或謂《國策》,或謂《國事》,或謂《短長》,或謂《事語》,或謂《長書》,或謂《修書》。臣向覺得,戰國時遊士輔所用之國,為之策謀,宜為《戰國策》。其事繼《春秋》今後,訖楚、漢之起,二百四十五年間之事,皆定以達成,書可抄錄。

及春秋以後,眾賢輔國者既冇,而禮義衰矣。孔子雖論《詩》、《書》,定《禮》、《樂》,霸道粲然清楚;以匹夫無勢,化之者七十二人罷了,皆天下之俊也,時君莫尚之。是以霸道遂用不興。故曰:“非威不立,非勢不可。”仲尼既冇以後,田氏取齊,六卿分晉,品德大廢,高低失序。至秦孝公,捐謙遜而貴戰役,棄仁義而用詐譎,苟以取強因此矣。夫篡盜之人,列為侯王;詐譎之國,興立為強。是以傳相方向效,後生師之,遂相吞滅,並大兼小,暴師經歲,流血滿野;父子不相親,兄弟不相親,佳耦離散,莫保其命,湣然品德絕矣。近世益甚,萬乘之國七,千乘之國五,敵侔爭權,蓋為戰國。貪饕無恥,竟進無厭;國異政教,各便宜斷;上無天子,下無方伯;力功爭強,勝者為右;兵革不休,詐偽並起。當此之時,雖有品德,不得施謀;有設之強,負阻而恃固;連與交質,重約結誓,以守其國。故孟子、孫卿儒術之士,擱置於世,而遊說機謀之徒,見貴於俗。是以蘇秦、張儀、公孫衍、陳軫、代、厲之屬,生從橫短長之說,擺佈傾側。蘇秦為從,張儀為橫;橫則秦帝,從則楚王;地點國重,所去國輕。然當此之時,秦國最雄,諸侯方弱,蘇秦結之,時六國為一,以儐背秦。秦人驚駭,不敢窺兵於關中,天下不交兵者二十有九年。然秦國勢便形利,機謀之士,鹹先馳之。蘇秦初欲橫,秦弗用,故東合從。及蘇秦身後,張儀連橫,諸侯聽之,西向事秦。是故始皇因四塞之固,據崤、函之阻,跨隴、蜀之饒,聽世人之策,乘六世之烈,以蠶食六國,兼諸侯,並有天下。杖於謀詐之弊,終無信篤之誠,無品德之教、仁義之化,以綴天下之心。任科罰覺得治,信小術覺得道。遂燔燒詩書,坑殺儒士,上小堯、舜,下邈三王。二世更甚,惠不下施,情不上達;君臣相疑,骨肉相疏;化道陋劣,法紀壞敗;民不見義,而懸於不寧。撫天下十四歲,天下大潰,詐偽之弊也。其比王德,豈不遠哉?孔子曰:“道之以政,齊之以刑,民免而無恥;道之以德,齊之以禮,有恥且格”。夫使天下有所恥,故化可致也。苟以詐偽偷活取容,自上為之,何故率下?秦之敗也,不亦宜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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