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妥一向待她極好，緊緊地護著她。宿世秦素回府後不幾日，阿妥與丈夫福叔也跟著歸去持續奉侍。不過，未出一年，福叔便因盜竊財物被當階棒殺，阿妥倒是投了井，屍首過了一旬才被尋到。

秦素神采有些泛白，捏著三分三的手也輕顫起來。

寧了寧神，秦素壓下滿懷的心境，細心在後山搜尋了兩遍，將三分三拔得一株不剩，剪下根莖，儘數收進帕中。

秦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。

十五歲的阿豆，眉鬆骨張、雙頰暈春，一雙眼睛水汪汪地，比常日美麗了三分，整小我都有些不一樣了。

聽著她謹慎翼翼的聲音，秦素的眼底，垂垂有了些潮氣。

阿妥在角院繁忙，平常絕少露麵，因為秦素不喜。福叔倒是被秦素派去鎮上購買雜貨了，阿豆尚未迴轉。

這般想著，秦素便亦淺笑了起來，一時候，廚房中的一主二仆，皆是麵含笑意，心中歡樂。隻是，這歡樂中的滋味，倒是各個分歧了。

阿豆仍兀自出著神，阿妥倒是整張臉都亮了，又驚又喜，迭聲應道：“是是，女郎愛吃，我明日就做。”說著又咧嘴笑了起來。

彼時她好輕易重返秦家，遂用儘統統手腕冒死奉迎迎和府中諸人，其奉承邀寵、陋劣貪婪，直是無所不消其極，也難怪旁人瞧她不起，就算是她本身，半夜夢迴時，也從不敢回望過往的。

阿豆卻底子冇去看她，隻是馴良地垂著頭，手指無認識地絞著衣衿，臉頰被灶火照著，微微泛紅。

回顧前塵，秦素隻覺好笑，複又可悲。

院子裡是一如既往的沉著。

一夜無話。

不過，這類草藥在隱堂叫做野箊，與陳國稱呼有異，然毒性倒是不相高低。

壓下心頭湧起的苦澀，秦素淨淡地掃了阿妥一眼，並未對她假以辭色。

阿妥正在廚房繁忙，見秦素出去，驚到手足無措，吃緊在圍裙上擦淨了手，又緊隨在她身後細聲苦勸：“女郎離柴火遠些，前日才熏壞過身子……油壺也冇甚麼都雅……菜刀還是勿要拿了……鐵鏟很重，女郎放下為好……”

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
三分三，一種劇香花葯，草根毒性尤甚。傳聞生藥隻需三分三厘便可致人滅亡，以是便有了這“三分三”的名號。

淡淡地笑了笑，秦素拎著裙角轉回了正房。

略略掃去本身踏出的足印，秦素便攥著殘剩的三分三循原路返回，後山川塘邊有燒麥杆的草堆，她順手便將草葉埋了出來。

待做完了手頭的事，她才氣重新安排阿妥與福叔，給他們另謀一份出息。

次日倒是個麗日晴空的好氣候。用罷朝食，阿豆便去了前頭莊子買乾葫蘆，有莊民家裡曬了現成的，一枚銅錢可買5、六隻。

“夾糖甜糕還算不錯，明日做來，多加些糖。”秦素驀地便開了口，談笑晏晏，又有些頤指氣使，像是個愛使性子的小女人。

她管著這院中諸人的吃食，秦素方纔便是在叮嚀她。

提及來，隱堂所授雜學內容極繁，卻並不求精，除藥理外另有其他諸技，皆以合用為主，其目標便是令他們這些潛入各府的“暗樁”，有備無患、用以應急……

見她笑得光輝歡樂，像是大日頭直曬到人臉上來，秦素竟莫名有些情怯。

比起連綴起伏的連雲山，後山隻能算是個小土坡，放眼望去，坡上儘是枯索的雜樹，亂草蒼蒼、黃綠間錯，一派蕭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