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門裡這些日子丈夫一向忙到這個點方歸,杜氏聞聲江棟與船家說話聲,將灶上溫著的飯菜一樣樣端出來。
幾個男仆打扮的男人圍著幾個小娃苦著臉“幾位祖宗,彆打了!”
那男人根根虯髯如鋼針立起,不必非常作態,便是威風非常。
杜氏心中惴惴,打疊起十二分精力護住兩個孩兒。卻聽那人丁中“嗐”了一聲,揚起手,頭也不回地一掌一個,將兩個兒子打得一個趔趄,痛罵道:“叫個小丫頭打得哭爹喊娘,還美意義找老子報仇!還嫌不敷丟人?滾歸去!老子冇生過這等慫蛋窩囊廢!”
江棟差點冇把酒倒在桌子上,忙問:“但是兩個孩子調皮了?”
江棟接過酒壺,半晌,覺出一絲不對:“如何了?孩子們呢?”
經了下午那一遭,江月兒自發跟杜衍的交誼比前些天又深了很多。見他皺著眉,覺得他不喜好這些女人家的玩戲,眸子轉了轉,跳下椅子,從書桌角落裡拖出個盒子,挑遴選揀地選出一隻竹蜻蜓遞給他:“這個給你玩。”
杜衍接了竹蜻蜓,並不細看,兩手合上竹簽子,手掌一錯,竹蜻蜓忽忽悠悠地飛起來,還冇在屋裡轉上一圈,便飛出了窗外!
他比江月兒的景象好上一點,但那身嶄新挺刮的青布小褂也被扯得皺巴巴的,破了條口兒。現在他正烏著隻眼睛,單膝頂住嚴二郎的背,將他緊緊壓在地上。
江棟眼睛往上一翻:“誰敢嚼舌頭!”
酉時末,踩著最後一道朝霞,江棟坐著烏篷船到了家。
嚴家二藐視來在家是被當爹的經驗慣的,大漢連踢帶打地,那兩個小的癟著嘴愣是不敢哭,隻垂著腦袋蔫噠噠跟著他往回走。
她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,膽量垂垂大起來。見杜衍身子挺得直直的,一筆一畫,寫得專注極了。江月兒扭身去抽他的筆:“弟弟彆寫啦。”
…………
江棟雖是縣衙裡吃公糧的書辦,但手中無權,唬一唬淺顯百姓倒也罷了,對嚴老爺這等人,他這身份就不那樣好使了,禮品送得實心些,總冇有壞處。
杜氏呆了呆,終是過意不去:她方纔看得真真的,嚴大郎鼻子還流著血,這傷明顯是被女兒打的。更不消說嚴二郎,小臉上像打翻了油醬鋪子似的,那也是她家的鍋……
江棟嘿嘿一笑:“娘子這剛硬的乾勁,我就怪喜好,咱家半子必定跟我一樣,不是那等庸人。”
杜氏瞟他一眼,擺好碗筷,一語不發。
且不提樓上的兩個小後代,江棟這一出門便去了大半個時候,待歸家時,孩子們都已經睡下了。
那嚴老爺先時被杜氏叫住,隻偏了下頭,眼中另有三分凶光,待聽完杜氏的話,神采已是和緩很多,道:“這兩個小子皮實得很,些許小傷,夫人不必大費周折。”又抱住拳頭,還了杜氏一禮,拎著兩個兒子快步拜彆。
杜氏:“……”
江棟道:“吃完飯我去一趟,你先把家裡的傷藥找出來。”先時給杜衍治病,郎中原就開的有傷藥,此時拿疇昔倒也便宜。
因江棟剋日經常晚歸,杜氏心疼孩子脾胃弱,不由餓,常常做好飯菜後彆的留出一份讓他們先吃。但江棟回家時,江月兒是必然會跑出來跟她爹撒嬌的,現在他都進門好一會兒了,女兒縮在二樓的書房,也冇出一聲,可不是不對勁?
她給江棟斟了盞花雕,將白日的事情說了,最後道:“女孩子家還是當貞靜和婉些,月丫兒性子一貫有些虎氣。先時她小,我們便冇有狠管,現在不留意,她竟敢連彆人家孩子也打了,那還孩子還比她高小半個頭呢。我左思右想,感覺她的性子得扳一扳了,不然再大些怕更調皮難管,便打了她幾動手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