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克難給了他們幾塊大洋做盤費,關照他們得勁兒地往南跑:“北洋,你爹說得有理!我會把他送去病院。北洋軍閥已成一盤散沙,全部北方都會兵戈,最好跑太長江才安然。刺客不知何時還會呈現!我會持續清查。你若見到‘彗星襲月’的標記,需求特彆留意,多數與刺客有關。”
現在德租界不複存在。北洋當局雖還冇插手天下大戰,但已與德國及奧匈帝國斷交,光複了天津、漢口兩地的德租界,以及天津的奧租界,俘虜本地駐守的小股德軍,算是為庚子年的災害小小複仇了一把。
“爹爹……”
出了浦口火車站,第一次見到長江,超乎設想的煙雲環繞,截然分歧於乾爽的北國。兩人坐上渡輪,耳中是馬達聲聲,麵前是白霧茫茫。行到長江中流,但見濁浪拍打船舷,不時有水珠飛濺到臉上,讓兩人嚐了嚐萬裡揚子江的滋味。江麵上百舸爭流,既有白帆木船,也有可上溯四川的千噸江輪,更有掛著英國與日本國旗的兵艦。秦北洋心想北洋啊北洋,不都是蓋世的豪傑豪傑嗎?為何還讓它們在長江上橫行?
齊遠山也跟著跪下,幫他燒紙錢與錫箔,濃煙如同這亂世的烽火,熏得秦北洋淚流滿麵。他再不粉飾哀思,放開嗓子嚎啕大哭。
午後的浦口站,兩個少年頓感茫然。一個黑布馬褂的中年瘦子,穿過鐵路要爬上月台,看來非常吃力。秦北洋把他拽上月台,瘦子客氣地稱謝,恰好有賣橘子的小販,瘦子買了一袋硃紅的橘子,送給秦北洋兩個,又盤跚著翻過鐵路。劈麵月台有個少年等著,年紀與秦北洋相若。這是一對父子,父親送兒子上火車,臨行時買幾個橘子給兒子帶在路上。這幕景象,讓秦北洋想起本身的父親,不免滿心哀傷。
後半夜,新月兒高掛在城樓上空,像一朵欲睡的花兒。但願這不是最後一次見到北京的新月兒。
秦北洋記得臨行前父親的關照――走得越遠越好:“咱都飲馬長江了,莫非不去江南看看?”
“爹,我怎能棄你而去?”
“可兒家是為變法流血而死,我們呢?為了給袁世凱稱帝造墓而亡,照司馬遷的說法,一個重於泰山,一個輕於鴻毛!”
秦北洋想起一件首要的事――上墳。
監獄後門是西交民巷,東南可見大前門。胸口中了一刀的秦海關,捶著兒子的後背說:“放開我,讓我留下來。”
因而,葉克難帶他們逃出監獄,秦北洋揹著受傷的父親,齊遠山舉燈照明。
葉克丟臉著監獄中間的天井,皺起稠密的眉毛說:“既然,刺客能將匕首帶入監獄,必有內應,這裡毫不能再留下去了。”
他跪下磕了三個頭:“爹!娘!不孝子仇小庚,返來祭拜你們二老了!小庚發誓,在孩兒有生之年,必然手刃那兩個刺客,為二老報仇雪恥。”
“如果光緒帝在戊戌年的變法勝利,六君子冇上菜市口,康有為君主立憲成真,或許吧。可惜,世上冇有悔怨藥可吃,那幫人殺了譚嗣同,便是斷絕了大清的活路!”
分開楊柳青,秦北洋與齊遠山顛末滄州、德州,度過黃河,至山東省會濟南。彼時山東也不承平,眼看又要打一場小型內戰。秦北洋買了兩張津浦線的火車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