費了半天勁,總算是勉強塗了個亂七八糟,已是疼出一身盜汗。手臂有力跌落,長出一口氣。肩疼,不敢躺,不敢靠,隻能坐著。試著調息了一下,身材內獨一凰羽渡於她的五百年靈力在流轉,比起她之前具有的修為孱羸了很多。抬眼,明晃晃的一輪月映在眸中。
凰羽聽到了背後的踉蹌的聲音,眼神中有半晌的疼痛。腳步卻未曾有涓滴停頓。
無煙望著他冷然的背影,明知他不會回一下頭,心下還是免不了淒然。曾多少時,他待她如掌心珍寶,有一點小小傷疼,便似十倍疼在他的心上。
凰羽直起家來,接過孔雀遞過的帕子,擦了擦手上油汙,複又將帕子丟到昏倒的人身上。
光陰如刀子普通,在無煙的腳下緩緩劃過。每時每刻都鮮血淋漓,偶然是身,偶然是心。
池邊的凰羽並未避諱赤身*的她,反而看得興趣盎然。
門內,冇有涓滴迴應。或許他是睡著了吧。明天再說吧。明天,明天必然不要被相互施予的傷害壓垮,必然要把與他對話的勇氣撐到天亮。
甚幸,甚幸,甚幸。
某個夜晚,凰羽夜宴返來。守在寢殿外的無煙倉猝站起來,垂首站在石階一側。他路過她身邊時,腳步略一踉蹌。她下認識地上前扶了一把,卻被他甩手推開,後背撞到柱子上,肩胛一陣疼痛,疼得倒吸冷氣。昂首,見他睨視著她,微醺酒意也掩不住眼中的調侃。
現在的無煙,□□的、傷痕累累的身材被強按在水中鹵莽刷洗,疼痛垂垂變成麻痹。她茫然看著水池邊目工夫沉的凰羽,感受如此陌生。她冇有想到,有著烈焰般脾氣的凰羽,當他的愛轉化成恨,一樣具有烈焰的能量,燒得人體無完膚。
凰羽如此折磨她,天然是恨中毒之仇。也罷,也罷。如此若能讓貳心中舒暢些,她的心中也天然舒暢些。疼苦算甚麼?再如何疼,也抵不過三百年來每日的油潑之痛。現在,倒終能逃脫這項酷刑了。
凰羽眉梢眼角分外陰沉,輕挑唇角,滿臉調侃。開口道:“說,幕後教唆你對我下毒的,是誰?”
一個細弱侍女回聲而出,跨入池中,也不管是扯痛她斷裂的肩骨,三下五除二將她的衣衫褪去,開端了鹵莽的洗濯,一遍遍將她的腦袋按入水中,重手搓洗她已然腫得發亮的肩膀。
無煙卻連一席之地也冇有。夜裡,她當值的崗亭,是凰羽尊上寢殿外的石階。
梧宮中最劣等的婢子,也有簡樸而乾淨的寓所。
被殺死的人,麵對殺死本身的凶器,天然是深惡痛絕。
讓她既不能飛走,又無能活,另有適度的疼痛當作科罰。分寸可謂拿捏得極好。還是那句話,仙藥公然神效。
罷了,思不得,憶不得。
淩晨,她巴巴地守在門外,等著一乾侍女奉侍他梳洗結束,終究見他排闥而出時,英勇地邁上前一步。
無煙幾近承攬了梧宮中大半的臟活累活。擦石階,洗地,擔水,澆花,施肥……從早到晚,忙個不休。宮中侍從婢子因憤恨她,更是到處給她壓些擔子,添些亂。
身材俄然被人拽了一下,她的頭終究暴露水麵,坐在池中又嗆又咳。好不輕易順過氣來,透過臉上的水向池邊望去,看到了方纔拎她起來的人。
每一個擦地的行動,於彆人非常輕鬆,於她卻像尖刀一下下劃在肩上。她便一邊擦著,一邊揩去落在地上的盜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