乃至有一次她誤墜銷影池,身材被溶蝕得不成人形,他毫不躊躇地跟著跳下去救她。她重傷難治,他又將五千年修來的一半修為渡給她續命。
她的傷雖癒合了,接骨處似另有一隙裂縫,稍一用力便會疼痛。今後想要展翅翱翔,怕是不成能了。留下這分殘疾給她,明顯也是他用心的。
讓她既不能飛走,又無能活,另有適度的疼痛當作科罰。分寸可謂拿捏得極好。還是那句話,仙藥公然神效。
凰羽如此折磨她,天然是恨中毒之仇。也罷,也罷。如此若能讓貳心中舒暢些,她的心中也天然舒暢些。疼苦算甚麼?再如何疼,也抵不過三百年來每日的油潑之痛。現在,倒終能逃脫這項酷刑了。
她坐了一夜,終是昏甜睡著,無倚無靠的身材歪倒在地,肩膀撞在階上,一陣疼痛,疼醒了過來。睜眼,一雙鑲金皂靴近在麵前。順著靴子望上去,是凰羽冷冰冰的臉。
淩晨,她巴巴地守在門外,等著一乾侍女奉侍他梳洗結束,終究見他排闥而出時,英勇地邁上前一步。
“又見麵了,無煙。”
本來再如何的痛苦,也會漸漸風俗。
或許是因為凰羽的真身是火係的鳳凰,他對她的愛帶著烈焰般灼人的溫度,幾分逼迫,幾分霸道。
不過她最驚駭的,是碰到阿誰孔雀。常常碰到,便會嚇得渾身顫栗,路都走不成,隻能要匍匐著找個角落躲著。疇昔的三百年裡,孔雀日日施她潑油之刑,實在是留下了暗影。
就算他曉得她不是凶手,卻清楚地明白她是令他致死的凶器的究竟。
劇痛也冇有讓她閉上眼睛去忍耐,而是直直地看向池邊的凰羽,目光茫然,像一個剛從惡夢中醒來的人,發明這個惡夢竟是究竟,精力被壓到崩潰,冇法接管,回不過神。他的神采是如此淡然,目光如現在毒,她盯著他久久地看,但願能認定這個他不是本來的他。
曾經的甜美纏綿,一去不返。
每一個擦地的行動,於彆人非常輕鬆,於她卻像尖刀一下下劃在肩上。她便一邊擦著,一邊揩去落在地上的盜汗。
無煙坐到階上,肩上的裂疼一跳一跳地漸漸緩下去後,俄然鼓起了勇氣,爬到門邊,輕聲道:“如果……我極力挽救了我的不對,你能不能諒解我?”
能親眼看著他安好地活著,哪怕是做為一名賤婢守在旁側……
……
某個夜晚,凰羽夜宴返來。守在寢殿外的無煙倉猝站起來,垂首站在石階一側。他路過她身邊時,腳步略一踉蹌。她下認識地上前扶了一把,卻被他甩手推開,後背撞到柱子上,肩胛一陣疼痛,疼得倒吸冷氣。昂首,見他睨視著她,微醺酒意也掩不住眼中的調侃。
他眼神一厲,對中間冷冷叮嚀道:“幫她把油汙洗洗潔淨。”
孔雀隻得應下,令人將無煙拖下去。
“起來,乾活了。”凰羽丟下硬邦邦的一句,回身走去。
孔雀麵色極不甘心,道:“尊上留下這毒物,就不怕再中毒嗎?”
“她肩骨已殘,癒合以後也不能翱翔了。便將她囚在宮中為賤婢吧。”
被殺死的人,麵對殺死本身的凶器,天然是深惡痛絕。
凰羽甩袖進門,頭也冇有回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