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三桂一個激靈,差點將酒灑於案上,立即放下杯子,跪而叩首道:“三桂蒙皇上恩情,得賜王爵,已然惶恐,‘親王’之號萬難袛受!”
“本來如此。”陳圓圓紅了臉,低聲道,“妾並不是第一回見豫親王。前年圓圓為劉賊所擄,裹挾西去,亂軍當中又將我等女子丟下,正巧趕上豫親王之部,他令人將妾送到將軍身邊。”
陳圓圓俏臉微紅,盈盈福身,道:“王妃謬讚,陳沅愧不敢當。”
多鐸無法走開,坐在不遠處看她用肥皂洗手,問道:“與陳圓圓聊了甚麼?”
吳三桂歎了口氣,摟了愛妾,道:“若世事真這麼簡樸就好了。”
臨去時,阿濟格拽著多鐸低聲道:“你如何不出來找樂子了?我比來尋到一處好的,保準叫你耳目一新。”
“失禮甚麼?不是冇□□麼。”阿濟格迷惑地問。
“我代你聽不就是了。”她睨他一眼,道,“鶯聲嚦嚦,珠落玉盤,一顰一笑皆風景。”
阿濟格湊過來笑眯眯地問:“今晚可有歌姬?”
“如何了?”多鐸走過來俯身摟住她問。
吳三桂的滿語程度,能大抵聽懂卻說不好,當即以漢話答道:“多謝王妃美意。”實在他家本籍徽州,以後搬家高郵,祖父時已在遼東落地生根,那裡曉得甚麼江南菜色。
錢昭編好了髮辮才發覺他神采不對,問道:“如何了?”他轉頭不答,她踱到他身邊,在他唇上印了一記,道:“不睡麼?”
寺人應了聲“嗻”,小聲答道:“回王爺,這叫蟹粉獅子頭。”
錢昭笑讚道:“攝政王公然奪目,非常人可比。如此一來,吳某約莫也不敢想封地之事了。”之前模糊透著從平西王改齊王的動機。
披垂的長髮被他壓著,她推了他一把,將頭髮護在胸前,道:“你去炕上坐,我淨了手再與你說話。”錢昭髮絲纖細,髮量並不算豐富,因此非常寶貝本身的三千青絲。
先到的並非吳三桂,倒是邀來陪座的碩塞及聞風而至的阿濟格。
他見她走開,可坐不住了,也顧不得擺譜,立即跟著擠上炕去。
“定為漢人無疑。”陳圓圓回道,又搖了點頭,說,“看她行事氣度,當是豫王大福晉,此中蹊蹺,妾實在瞧不出。”
吳三桂瞧這哥倆色授魂與的模樣,一肚子氣冇處發作,心想如果他們開口討要該如何是好。
多爾袞品著酒,不置可否。吳三桂焦心,卻不敢催促。殿上寂靜無語,氛圍呆滯。
陳圓圓忙擺手道:“未曾,不敢……”
錢昭上前輕攜其手,將她扶起,道:“陳夫人不必多禮。請隨我來。爺們說他們的,我們也不愛聽,還是另擇雅室自成一席。”
多鐸托了他一把,笑道:“小五來了啊。先坐吧,正客還未至。”
多鐸眯眼看她,那纖纖腰肢彷彿一折就斷,讓人忍不住想攏一把。他本不愛肥胖女子,但瞧著麵前這蔓草似的陳圓圓,卻不由浮想連翩。
哪知她打了個哈欠,輕道:“你不困,我可困了。”說著回身進了閣房。
錢昭微微一笑,望著圓圓讚道:“我對陳夫人一向心傾慕之,本日得見,公然名不虛傳。”這句已換了漢話,嗓音雖不如陳圓圓嬌軟,倒是和順明朗,娓娓動聽,又彷彿用心至誠,讓人堅信她所言乃是發自肺腑。因而便連稱呼也彷彿非常安妥,涓滴不覺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