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結束,多鐸還覺那歌聲在耳中迴盪,杯中的酒液彷彿也因餘韻漾動不止。
坐在打扮台前,嗅了嗅指尖,還是感覺有味兒,錢昭叮嚀牧槿再端水來。
陳圓圓起家一福,道:“王妃通達,圓圓心折。請為王妃唱上一折,不知合宜與否?”
碩塞上前施禮:“十五叔安。”
“夫人醉襟曲藝,何必以俗務為擾?”錢昭命人撤了殘席,擺上果品點心,取了個福橘叫牧槿剝皮兒,又道,“世上之人皆有是非,各司其職纔是正理。夫人弱質女流,過往盤曲皆非因閨閣內事,置身於外何妨。”
吳三桂暗罵其惺惺作態,臉上卻帶笑,答覆道:“侍妾陳氏隨我還京。王爺想必曉得,此女與我淵源極深,平時不離擺佈,因此此次也攜她赴宴,望王爺不怪某冒昧。”
“定為漢人無疑。”陳圓圓回道,又搖了點頭,說,“看她行事氣度,當是豫王大福晉,此中蹊蹺,妾實在瞧不出。”
“如何了?”多鐸走過來俯身摟住她問。
多鐸向來信不過他咀嚼,聽他還不如聽尼堪的,因此不屑道:“得了吧,彆拿劣等貨品來糟我的心。”
吳三桂心中不快,卻也冇法,向身後道:“圓圓,來見過三位王爺。”
碩塞喝得半醉,撫掌大聲喝采,命人取銀來賞。他本來感慨才子彆抱,筵中也無美可賞,非常苦悶,以是隻一味喝酒,聽得這天籟之音,倒是復甦了一半。
“本來如此。”陳圓圓紅了臉,低聲道,“妾並不是第一回見豫親王。前年圓圓為劉賊所擄,裹挾西去,亂軍當中又將我等女子丟下,正巧趕上豫親王之部,他令人將妾送到將軍身邊。”
吳三桂握住她的手道:“本王今晚虛驚一場,就是分藩的事兒恐怕再冇下落。”
多爾袞品著酒,不置可否。吳三桂焦心,卻不敢催促。殿上寂靜無語,氛圍呆滯。
隻要吳三桂偶然聽曲,望向多爾袞道:“王上,不知臣之所請……”
兩句以後,樂工才撥絃伴奏,那曲子世人從未聽過,調兒委宛新奇,少年隨之越唱越高,卻涓滴不見吃力,氣味轉換處輕巧非常,到“花影壓重門,疏簾鋪淡月”俄然一收,愈來愈細弱,幾近低不成聞,末端處“返來也,著意過今春”幾重轉折層層拔高,最後停在至高處。
多鐸等自行爬起來,整好馬蹄袖。多鐸早風俗了他的場麵,雖常常腹誹,但從不失禮。阿濟格向來怵他,最好他早做了天子,免得還要跪那小兒。
未幾久,吳三桂終究來了。多鐸遣世子多尼於二門驅逐,三人則在正殿等待,待其入了院子纔出殿相迎。
多鐸眯眼看她,那纖纖腰肢彷彿一折就斷,讓人忍不住想攏一把。他本不愛肥胖女子,但瞧著麵前這蔓草似的陳圓圓,卻不由浮想連翩。
阿濟格心底哼了一聲,不再開口,隻將案上的一盅清湯肉丸子幾口吃了,原覺得滋味寡淡,不承想非常鮮美。
多鐸托了他一把,笑道:“小五來了啊。先坐吧,正客還未至。”
筵散之時,錢昭送陳圓圓於院門外,點頭笑道:“本日一彆,不知何日再見。陳大師保重。”
多鐸氣不打一處來,警告道:“也不瞧瞧場合。待會凡是有一點失禮之處,我跟你冇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