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濟格“哼”了聲,甩開他說了句:“不識好歹!”心道,貨品再好,挺著個大肚又能做甚麼?
吳三桂心中不快,卻也冇法,向身後道:“圓圓,來見過三位王爺。”
多鐸托了他一把,笑道:“小五來了啊。先坐吧,正客還未至。”
見她二人拜彆,阿濟格再絕望不過,長歎短歎地剛入了席,便聽寺人出去通傳,攝政王駕臨。
吳三桂暗罵其惺惺作態,臉上卻帶笑,答覆道:“侍妾陳氏隨我還京。王爺想必曉得,此女與我淵源極深,平時不離擺佈,因此此次也攜她赴宴,望王爺不怪某冒昧。”
錢昭之前賞了兩個伶人五兩銀,見陳圓圓默不出聲,卻目露迷惑,便問:“夫人是否感覺我吝嗇了?”
“定為漢人無疑。”陳圓圓回道,又搖了點頭,說,“看她行事氣度,當是豫王大福晉,此中蹊蹺,妾實在瞧不出。”
碩塞上前施禮:“十五叔安。”
多鐸微惱,心道這混人又來胡攪蠻纏,回道:“你當我這是妓館麼?”
多鐸眯眼看她,那纖纖腰肢彷彿一折就斷,讓人忍不住想攏一把。他本不愛肥胖女子,但瞧著麵前這蔓草似的陳圓圓,卻不由浮想連翩。
阿濟格嫌惡地望了眼兩人,向身後侍從道:“再給爺上兩個肉丸子。味兒不錯,是甚麼花樣?”
兩人行了禮,樂工在後邊凳上坐了,少年走到殿中,清唱道:“春到長門春草青。”這一句曲調雖平,但少年嗓音清越高亢,雌雄莫辨,一字字脆生生吐出,如同玉石相擊。在坐諸人皆是一震,不想這不起眼的少年竟有如許一把好嗓子。
歸程中吳三桂也坐車,向愛妾問:“那位豫王妃是甚麼路數?”
吳三桂一個激靈,差點將酒灑於案上,立即放下杯子,跪而叩首道:“三桂蒙皇上恩情,得賜王爵,已然惶恐,‘親王’之號萬難袛受!”
錢昭上前輕攜其手,將她扶起,道:“陳夫人不必多禮。請隨我來。爺們說他們的,我們也不愛聽,還是另擇雅室自成一席。”
外頭已有些初冬的寒氣,而水閣內點了八架燈台,角落中擺了兩個炭盆,因此顯得敞亮而暖意融融。
錢昭點頭,又笑道:“我家王爺前日提起夫人,說世人讚你色藝雙絕,他想聽一曲卻不能,實在遺憾。”
陳圓圓謹慎翼翼地答道:“夏季酷寒有些難捱,不過圓圓在都城住了多年,北國的氣候也算適應了。”
阿濟格摸了摸唇上髯毛,道:“你甚麼時候也學這般假端莊?”
錢昭接過牧槿端上來的茶水漱了口,才道:“五兩雖未幾,也夠買米二石,約是小吏一月薪俸了。他二人初來乍到,實不宜多予賞錢。再說,去了前邊,或許爺們風雅呢。”
“陳沅惶恐!”陳圓圓不知她此話何意,心驚肉跳隧道,“那些名聲不過以訛傳訛,妾當不得雙絕讚譽。”
錢昭笑道:“不敢請耳。”
他又是神馳又是遺憾,連連感喟。錢昭卻轉而煞風景地問:“吳三桂的摺子一個勁兒給他部下人請賞請封,方纔在殿上冇提麼?”
碩塞喝得半醉,撫掌大聲喝采,命人取銀來賞。他本來感慨才子彆抱,筵中也無美可賞,非常苦悶,以是隻一味喝酒,聽得這天籟之音,倒是復甦了一半。
陳圓圓忙舉盞相就,而後一飲而儘。酒氣上了臉,更襯得麵色嬌紅,清麗無雙。她自幼淪落風塵之地,奉迎男人是駕輕就熟,卻幾近從未與貴婦閨秀相處。錢昭言辭暖和高雅,稍稍消去她心頭些許忐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