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昭迷惑地看他一眼,搖了點頭,道:“我先歸去了。”
哪知他又道:“‘錢昭’此名甚佳,比‘宋椿’好聽。”
錢昭道:“若真在乎,豈不是更應投鼠忌器。屈就於闖王,索回愛妾纔是正理吧。”李自成手握其家三十餘口,吳三桂卻毫不以此為顧忌,此民氣性之狠辣可見一斑。
多爾袞暗道可惜,漫不經心腸答覆:“我有事尋你。”
東廂的午餐本來便冇備他的份,她用的菜色精美,一碟排骨隻要五六塊,魚鬆隻得一把,他哪敢跟她搶,隻就著厥後奉上來的兩個冷盤吃了幾盅酒。
錢昭感喟,闖王之敗,約莫源於此。李自成本來不過流賊草寇,但好歹是漢人,若明室不複,以其大順為繼統也並無不成,可惜,時運不濟。
錢昭眯了眯眼,心道此人非論派頭手腕皆屬上乘,雖殘暴嗜殺,卻非喪芥蒂狂,執掌滿清,實非漢人之幸。
猶疑?順治元年起兵之時,誰能體味貳心中的彷徨忐忑不安疑慮?隻是本日當她問起,他卻能夠篤定隧道:“機會稍縱即逝,若不賭這一把,隻怕追悔餘生。”
他覺出她語意轉軟,頗樂意奉迎,也笑道:“我傳聞南人都以他為愛妾之故與李自成勢不兩立。”
錢昭討厭他目光肆無顧忌,皺眉道:“王上召見,不知有何叮嚀?”
她“嗯”了一聲,右手五指在他後頸輕梳著。
“崇禎十七年,王上儘起雄師之時,是否已知闖王攻占燕京?”她蹙眉以指腹在茶盞蓋上緩緩畫圈,如有所思地問。
他哪能樂意被撇下,跟進裡間,湊上炕去,說:“往裡挪些。”
多鐸哪是給她神采,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,柔聲道:“今兒都做了甚麼?有冇有不適?”
多爾袞心想多鐸還真是甚麼都跟她說,卻也並無怒意,暖和隧道:“疥癬之疾,何必在乎。近幾年此等事必少不了,到時進剿清叛便是,若整天惶惑,還活不活了。”
多爾袞撣了撣袍子站起來,道:“現下忘了,明日再說。”說完頭也不回揚長而去。
她望著他持續問:“王上莫非算準吳三桂會降不成?”
“哦?”她冇想到他還記得此事。之前想教他粗粗學些術算之法,哪知其加減另有不對,彆說乘除,幼時應當全然未曾習算學。這倒不能怪他,大明朝廷自國子監到各府州縣學都不設算科,何況遼東蠻夷之地,他家又非商賈,珠算天然也用不著,因而水準約莫隻是識數。可她耐著性子教,他卻以“小孩才數數玩兒”,拒不肯用心,隻得作罷。這會兒聽他主動提及,倒也想聽聽,抬了抬下巴,道:“背來聽聽。”
錢昭吃飽了便感覺困,漱口以後道:“再讓廚房給你弄幾個菜。我先去睡一會兒。”
“真是稀客啊!”多鐸排闥而入,攪亂了兩人之前的暗潮,他繃著一張臉轉向兄長道,“攝政王本日到是有閒。”
她兩手鬆鬆搭在他肩頭,輕喘道:“那平西王幾時來……”
錢昭感受臉上粘濕口水,直犯噁心,伸手狠揩了一把,往他身上擦:“再這麼著,就給我滾遠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