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爾袞撣了撣袍子站起來,道:“現下忘了,明日再說。”說完頭也不回揚長而去。
他哪能樂意被撇下,跟進裡間,湊上炕去,說:“往裡挪些。”
他將她襟口拉開些,在脖頸間親親嗅嗅,回道:“他初時遞信來,竟說‘借兵’,要我部助他平李自成,若事成將‘裂土以酬’。”
要從他嘴裡套出她想聽的東西,天然不能總板著臉,她唇角微勾,笑道:“吳或人以一役名動天下,我隻是獵奇。”
“哦?”她冇想到他還記得此事。之前想教他粗粗學些術算之法,哪知其加減另有不對,彆說乘除,幼時應當全然未曾習算學。這倒不能怪他,大明朝廷自國子監到各府州縣學都不設算科,何況遼東蠻夷之地,他家又非商賈,珠算天然也用不著,因而水準約莫隻是識數。可她耐著性子教,他卻以“小孩才數數玩兒”,拒不肯用心,隻得作罷。這會兒聽他主動提及,倒也想聽聽,抬了抬下巴,道:“背來聽聽。”
他覺出她語意轉軟,頗樂意奉迎,也笑道:“我傳聞南人都以他為愛妾之故與李自成勢不兩立。”
“真是稀客啊!”多鐸排闥而入,攪亂了兩人之前的暗潮,他繃著一張臉轉向兄長道,“攝政王本日到是有閒。”
多鐸隻能硬著頭皮蒙童似的將那歌訣頌了一遍,中間另有磕絆,深覺得恥。
多爾袞心想多鐸還真是甚麼都跟她說,卻也並無怒意,暖和隧道:“疥癬之疾,何必在乎。近幾年此等事必少不了,到時進剿清叛便是,若整天惶惑,還活不活了。”
多爾袞非常訝異,卻賞識她靈敏,點頭道:“吳家比之祖氏另有不如,這兩家既是姻親更同為遼西豪族,家財豐富理所當然。不止兩族如此,其部下將官皆以田產致富,那裡會與李自成合得來。”
錢昭眯了眯眼,心道此人非論派頭手腕皆屬上乘,雖殘暴嗜殺,卻非喪芥蒂狂,執掌滿清,實非漢人之幸。
多爾袞看她一眼,問:“你也知他來京?”
錢昭討厭他目光肆無顧忌,皺眉道:“王上召見,不知有何叮嚀?”
錢昭對他虛張陣容不覺得然,若無吳某助陣,與李闖之戰哪得如此輕鬆,就算能勝恐怕也是慘勝,鹿死誰手尚未可知。她搭著寶座扶手站起,走到他三步開外,盯著他雙眼道:“敢問王上,當日征召八旗七成兵員傾舉族之力南來,如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,王上心中莫非一絲猶疑也無?”
她兩手鬆鬆搭在他肩頭,輕喘道:“那平西王幾時來……”
錢昭迷惑地看他一眼,搖了點頭,道:“我先歸去了。”
東廂的午餐本來便冇備他的份,她用的菜色精美,一碟排骨隻要五六塊,魚鬆隻得一把,他哪敢跟她搶,隻就著厥後奉上來的兩個冷盤吃了幾盅酒。
時近中午,錢昭經不得餓,喚了耿諒出去叮嚀擺飯。她吃得未幾,四樣菜皆是小盤,另一個羊羹用五寸徑的青花碗盛了。正籌辦開動,多鐸卻在這時出去,蹭到她身邊坐下,說:“等我一塊兒用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