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會是平白無端?”範文程會心道:“東江那群人,撐不過三個月,到時要從山東本地路而逃,到了蓋州天然該有人策應不是?杜度貝勒與明人打交道是輕車熟路,派他去蓋州,再合適不過了。”
隻聽她嗬氣如蘭道:“袁文弼……是我的孩子,我是不會放棄他的。還望大汗成全。”
皇太極揉了揉額頭,又道:“你且重視著孔有德的意向,如若他們肯為本汗所用,從海路入旅順,勢需求往蓋州而來,到時,我自當夾道歡迎。”
百尺樓台上,那一道倩麗的剪影,不就是他繚繞不去的心之所牽嗎?
這突如其來的變故,令得海蘭珠也好生不是滋味。
盛都城自□□哈赤離世後,還未曾如許發兵動眾地辦過葬禮。
他望著她,眼裡是情真意切;她也望著他,目中倒是遺恨萬千。
皇太極有幾分薄怒,納納合卻低下頭去,連連請恕道:“是我自作主張,想著本日是大汗的壽辰,想給大汗一個欣喜,冇想到壞了大汗的雅興……還請大汗懲罰。”
皇太極不但親身臨喪,漏儘三鼓鐘,才肯拜彆,又於中門設靈堂以祭奠。
納納合輕喘道:“大汗……我……我冇事……”
這份念想,令她不由得有幾分擺盪……就想將察哈爾的舊事皆同他坦白。
她看在眼裡,隻覺滄海桑田,所謂破鏡重圓,到底是異想天開的事情。
“若我承諾你,將他交還給祖可法呢?”皇太極讓步道:“你可情願返來?”
海蘭珠聽聞了在開原的各路風聲,總感覺並非是空穴來風,提心吊膽了半個月,本能地顧念他的安危。
皇太極聞名譽去,見來人是她,不由詰責:“你如何上來的?”
冬十月乙醜朔,皇太極親身前去開原巡查民情。
“箏箏……”
海蘭珠垂眸道:“如果汗王內心另有情義,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……”
她如果認了,那祖可法他們犯得便是欺君之罪,她如何能認?
“娘娘——”
這趟去開原巡查,不過半個月的時候,盛都城裡就鬨出了很多瘋言瘋語來。
秋空明月懸,皇太極沿著月光行到鳳凰樓下,一如平常般立足,抬開端,瞥見了一輪清月,也瞥見了玉台上的她。
皇太極單獨上了樓,見她身影婉約,挨著梁柱而立,清楚是在等他。
皇太極又望了一眼範文程,他們是君臣,亦是近三十年的朋友。
皇太極聽罷,神情悲慼,一時悲哀大哭,不肯分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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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極不由道:“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。”
這個題目,他憋在心中好久了,卻無人能說。
海蘭珠鼻子一酸……她和葉布舒,展轉寧遠、錦州,又到大淩河,這些年吃了多少苦,隻要她內心清楚。
代善也是雙目泛紅,倒是忍著心中的哀思,以兄長的語氣安慰之。
回城這日,又正巧是皇太極四十歲的壽辰,她糾結了多時,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憂愁,便抱著一絲幸運,來到了鳳凰樓。
皇太極還未待她答覆,便先一步將她攬在懷中道:“這世上,冇有我贏不了的人,唯獨是輸給你了,輸得心甘甘心……”
她實在也冇想那麼多,隻是純真地想見他一麵,看到他安然無恙的返來,才肯放心。
他那裡肯放過這個與她握手言和的機遇,加上這桂影婆娑,清光無窮,心中再多怨意,也都化成了繞指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