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下來禦史收了狀詞,叫巡捕官把曾小三押著到了衙門。發放公事畢,帶過曾小三,細問了委曲根由。便差官到縣,提施惠卿一宗卷案,並原呈眾鄰裡赴院聽審。次日,人犯提到,來禦史當堂親鞫,細心推究了一回,俄然問道:“那商氏丈夫去後可彆有人到他家來麼?”眾鄰裡道:“並冇彆人來。”來禦史又道:“他家常日可有甚麼親朋來往慣的麼?”曾小三道:“小的是貧民,雖有幾個親朋,都冷淡不來的。”來禦史又叫施惠卿問道:“你常日可與甚麼人來往麼?”施惠卿道:“小的單身獨居,並冇有什人來往。”來禦吏道:“你隻就還債吃酒搬家這幾日,可曾與什人來往?”施惠卿想了一想道:“隻還債這日,曾請一個化緣和尚到家吃過一頓齋。”來禦史便問道:“這是哪寺裡的和尚?”施惠卿道:“他是城外寶應寺裡出來募緣修殿的,就在小人住的那條巷口搭個草廠坐著募化。小的初意原要把這三十兩銀子舍與他去,以是請他吃齋。後因代曾小三還了債,便未曾舍。”來禦史道:“這和尚現在還在那邊麼?”眾鄰裡道:“他已去了。”來禦史道:“幾時去的?”眾鄰裡道:“也就是施惠卿搬家這早去的。”來禦史聽了,沉吟半晌,乃對世人道:“這宗案也孔殷難問,且待他日再審。”說罷,便令世人且退,施惠卿仍舊收監,曾小三隨衙聽候。自此來禦史竟不提起這件事,冷擱了兩個月。
為好反成仇,行仁反受屈。
忽一日,發銀一百兩,授予寶應寺飯僧。次日,便親詣本寺行香。寺裡方丈聞禦史親臨,堆積眾僧出寺驅逐。來禦史下了轎,入寺拜了佛,在殿宇下看了一回,問道:“這殿宇要修形勝利,須很多少銀子?”方丈道:“須得二三令媛方可完工。”來禦史道:“若要工成,全賴募緣之力。”因問本寺出去募緣的和尚共有幾個,方丈道:“共有十個分頭在外募化。”來禦史道:“這十個和尚本日都在寺裡麼?”方丈道:“本日蒙老爺駕臨設齋,都在寺裡服侍。”來禦史便叮嚀擺佈,於齋僧常膳以外,另設十桌素筵,接待那十個募緣和尚。一麵教方丈逐名的喚過來,把緣簿呈看,以便本院捐俸恩賜。方丈領了鈞旨,頓時喚集那十個和尚,卻喚來喚去,隻要九個,中間不見了一個。來禦史變色道:“我美意請他吃齋,如何藏匿過了不肯相見?”喝教聽差的員役同著方丈去尋,“務要尋來見我!”方丈心慌,同了公差各房尋覓,那裡尋得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