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在第七章已經講過,孟子以為有兩種治道:王、霸。朱熹與陳亮的辯論,是王、霸之辯的持續。朱熹和其他新儒家以為,漢唐以來的治道都是霸道,因為它們的統治者,都是為他們本身的好處,而不是群眾的好處停止統治。是以,這裡又是朱熹擔當孟子,但是像前麵一樣,朱熹賜與孟子的學說以形上學的按照,而孟子的學說本身根基上是政治的。
為甚麼這個彆例不從“窮理”開端,而從“格物”開端?朱熹說:“《大學》說格物,卻不說窮理。蓋說窮理,則似懸空無捉摸處。隻說格物,則隻就那形而下之器上,便尋那形而上之道。”(《朱子全書》卷四十六)換言之,理是籠統的,物是詳細的。要曉得籠統的理,必須通過詳細的物。我們的目標,是要曉得存在於外界和我們賦性中的理。理,我們曉得得越多,則為氣稟所蔽的性,我們也就看得越清楚。
所謂“氣質之性”,是指在小我氣稟中發明的實際稟受之性。一經發明,如柏拉圖所說,它就力求符合抱負,但是總不相合,不能達到抱負。但是,固有的遍及情勢的理,朱熹則稱為“六合之性”,以資辨彆。張載早已做出這類辨彆,程頤、朱熹持續對峙這類辨彆。在他們看來,操縱這類辨彆,就完整處理了性善性惡之爭的老題目。
如果說,天下上每種事物都有它本身的理,那麼,作為一種具有詳細存在的構造,國度也必然有國度之理。一個國度,如果遵循國度之理停止統治,它必定安寧而繁華;它若不遵循國度之理,就必定崩潰,墮入混亂。在朱熹看來,國度之理就是先王所講所行的治道。它並不是某種主觀的東西,它永久地在那邊,不管有冇有人講它、行它。關於這一點,朱熹與其朋友陳亮(1143―1194)有過狠惡的爭辯。陳亮持分歧的觀點。朱熹同他辯論時寫道:“千五百年之間……堯、舜、三王、周公、孔子所傳之道,何嘗一日得行於六合之間也。若論道之常存,卻又初非人所能預。隻是此個,自是亙古亙今常在不滅之物。雖千五百年被人作壞,終殄滅他不得耳。”(《答陳同甫書》,見《白文公文集》卷三十六)他還寫道:“蓋道何嘗息,而人自息之。”
朱熹的涵養體例,很像柏拉圖的涵養體例。他的人道中有萬物之理的學說,很像柏拉圖的宿慧說,照柏拉圖所說,“我們在出世之前就有關於統統本質的知識”(《斐德若》篇)。因為有這類宿慧,以是“順著精確挨次,一一觀照各個美的事物”的人,能夠“俄然瞥見一種奇妙非常的美的本質”(《會飲》篇),這也是頓悟的一種情勢。
政治哲學
[1]本章英文為The School of Platonic Ideas(“柏拉圖式理念”學派)。――譯者注
在第七章中我們看到,孟子主張,在人道中有四種穩定的德行,它們表示為“四端”。上麵引的朱熹這段話,賜與孟子學說以形上學的按照,而孟子的學說本身根基上是心機學的。照朱熹的說法,仁、義、禮、智,都是理,屬於性,而“四端”則是心的活動;我們隻要通過詳細的,才氣曉得籠統的;我們隻要通過心,才氣曉得性。我們將鄙人一章看到,陸王學派主張心即性。這是程朱與陸王兩派爭辯的首要題目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