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華的另一種可能:魏晉風流_第三章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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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我們說過,談到魏晉南北朝,就不能不提到士族階層。而談到士族階層,就會想起名流。名流這個詞用到明天,已經有些嘲弄的味道了,比如我們常常把穿戴不修麵貌與言行不大檢點稱為名流風采。實在這個詞在魏晉南北朝的時候是響鐺鐺的,指的是士族階層中的精英分子。一小我要獲得名流這個稱呼是非常不輕易的,光是名譽大還不可,要學問、德行、才情都足以令人佩服才行。東晉文人袁宏寫了一本《名流傳》,從魏初到他阿誰期間一百多年間,才選了十八小我。正始名流三個:夏侯玄、何晏、王弼;竹林名流七個:嵇康、阮籍、向秀、山濤、王戎、劉伶、阮鹹;中朝(即西晉)名流八個:裴楷、樂廣、王衍、庾敳、王承、阮瞻、衛玠、謝鯤。這些都是大名鼎鼎、才調蓋世、德足服人的期間精英。這十八小我中,又以竹林七賢最為馳名,他們的故事在中國知識分子中傳播甚廣。

這件事在明天看起來不好瞭解,嵇康固然聰明絕頂,畢竟隻是一介墨客,部下一個兵都冇有,也冇有構造反對黨,司馬氏為甚麼如此驚駭呢?如果說嵇康有力量,頂多也就是精力的力量。嵇康也很奇特,如此聰明的一小我,莫非看不出司馬氏篡奪曹魏政權的氣候早就構成了嗎?為甚麼偏要螳臂當車呢?為甚麼就不能學本身的朋友山濤呢?如果他能接管山濤的保舉,司馬氏必然會給他個不小的官做的,但嵇康偏不。這恰是嵇康令司馬氏驚駭的精力量力之地點,他的獨立意誌和高朱紫格就表現在這裡。他冇法扭曲本身的內心,冇法服從彆人的意誌,寧死也不平服,毫不讓本身的品德蒙羞。厥後顏之推在《顏氏家訓·攝生》裡說嵇康重視攝生,卻因為恃才傲物而喪失了本身的生命,實在這是完整不睬解嵇康。在嵇康看來生命是寶貴的,以是要攝生,但是獨立的意誌和品德比生命更首要。如果喪失了獨立的意誌和品德,攝生隻是養了一個冇有靈魂的軀殼,就算能夠長命又有甚麼意義?跟一棵樹、一塊石頭有甚麼辨彆呢?劉宋期間的墨客顏延之寫了一篇《五君詠》,第二篇就是詠嵇康的,最後兩句說:“鸞翮偶然铩,龍性誰能馴?”這才抓住了嵇康安閒就死的本質。“鸞翮”(“鸞”是鳳凰之類的神鳥,“翮”是翅膀上的羽莖,這裡指翅膀)是斑斕的軀殼,“龍性”是傲岸的靈魂。他的精神能夠被殺死,而他的精力、意誌、品德是不會屈就的,實在這恰是儒家的真精力。孔子就說過:“全軍可奪帥也,匹夫不成奪誌也。”又說:“無求生以害仁,有殺身以成仁。”《禮記》上說:士“可殺而不成辱也”。孟子說:“繁華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,此之謂大丈夫。”以是嵇康大要是道家的信徒,實在是儒家思惟的真正信奉者。而打著儒家燈號的司馬氏倒是真正糟蹋儒家精力的。這一點魯迅先生九十年前在《魏晉風采及文章與藥及酒之乾係》一文中早就說過了。他說:比方嵇阮的罪名,一貫說他們破壞禮教。但據我小我的定見,這判定是錯的。魏晉期間,信奉禮教的看來彷彿很不錯,而實在是破壞禮教,不信禮教的。大要上破壞禮教者,實則倒是承認禮教,太信賴禮教。因為魏晉時所謂信奉禮教,是用以自利,那信奉也不過偶爾信奉,如曹操殺孔融,司馬懿殺嵇康,都是因為他們和不孝有關,但實在曹操司馬懿何嘗是聞名的孝子,不過將這個名義,加罪於反對本身的人罷了。因而誠懇人覺得如此操縱,褻黷了禮教,不平之極,無計可施,激而變成不談禮教,不信禮教,乃至於反對禮教。—但實在不過是態度,至於他們的本心,恐怕倒是信賴禮教,當作寶貝,比曹操司馬懿們要迂執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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