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華的另一種可能:魏晉風流_第三章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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魯迅說得太好了,嵇康如許的人實在是太信賴禮教,是老誠懇實地視禮教為真諦,不曉得變通,不曉得權謀,太陳腐,太固執。在一個腦筋矯捷的人看來,嵇康的“迂執”是完整冇有需求的,歸恰是當官,當曹家的官跟當司馬家的官有甚麼辨彆呢?但是曆朝曆代總有如許“迂執”的人。明朝出了一個方孝孺,比嵇康還迂執。明成祖朱棣篡了侄兒建文帝的位子,要方孝孺草詔告天下,方孝孺提筆大書“燕賊篡位”四字,投筆於地,說:“死即死耳,詔不成草!”朱棣大怒,說:“滅你九族!”方孝孺說:“莫說九族,十族又如何!”成果然的被滅十族(第十族是門生、朋友),八百多人被殺。嵇康總算還爭個曹家、司馬家,你方孝孺爭個啥呢?都是朱家人當天子,是叔叔當還是侄兒當關你甚麼事?以是方孝孺的脾氣的確比嵇康還要犟。但恰是這犟脾氣閃爍著品德的光輝,甚麼叫“威武不能屈”?這就叫“威武不能屈”,這纔是大丈夫。嶽飛、文天祥、史可法……曆代死節之人大略都有如許的犟脾氣。文天祥說得好:“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赤忱照汗青。”人終究都有一死,與其跪著生,不如站著死。

太門生的請願最後幫了倒忙,司馬氏一看就嚇到了—一小我有這麼大的號令力,如果不殺還得了?司馬氏的一個虎倀鐘會向他進讒言,說嵇康“上不臣天子,下不事貴爵,輕時傲世,不為物用;無益於今,有敗於俗……今不誅康,無以潔淨霸道”。這話說得很明白,嵇康就是司馬氏篡奪曹家天下的絆腳石,司馬氏要想當天子,就要先搬掉這塊絆腳石,也就是所謂“潔淨霸道”(“潔淨”在這裡是動詞,“霸道”是賓語)。嵇康為甚麼會成為司馬氏的絆腳石呢?不錯,嵇康是娶了一名曹家的公主,做了魏國的官,官名是中散大夫,以是在政治態度上他是戍衛曹氏政權而反對司馬氏篡位的,但這不是底子啟事。他的太太實在隻是曹家一個旁係的公主,並不顯赫,中散大夫也隻是一其中級文官,又冇有任何兵權,不率領一兵一卒,有甚麼可駭的呢?何況當時在曹家仕進而倒向司馬氏的人多得很,司馬氏本身也是曹魏的大臣。很多明白人都曉得曹家局勢已去,今後必定是司馬氏的天下。比方嵇康的好朋友,也是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,就是如許一個明白人。他終究挑選投奔司馬氏,並且做了司馬氏的大官—吏部尚書,就是專管汲引乾部的官,有點像明天的構造部長。他替好朋友嵇康考慮,以為冇需求為曹家白白送掉一條命,不如識時務些也做司馬氏的官好了,因而向司馬氏保舉嵇康來代替本身。不料嵇康不但不承情,還特彆寫了一封斷交信,跟山濤劃清邊界,這就是汗青上很馳名的《與山巨源斷交書》,“巨源”是山濤的字。信中說到他回絕仕進的啟事,明天讀起來會感覺很風趣,嵇康列舉的九條啟事(“必不堪者七,甚不成者二”)都像是開打趣。比如他說,本身喜好睡懶覺,每天早上要到小便快把尿脬脹破了才起床,如何能起早去上班呢?又說,本身很懶,不大沐浴,身上長虱子,老是要抓,是以不能穿官服,如此等等。這算甚麼來由呢?明眼人一看就曉得都是亂扯淡的話,真正的啟事說穿了就是一句:老子就是不跟你司馬氏合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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