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心堂_第2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(二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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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弟天然不會對那些感興趣,自顧自順手清算著散落在櫃麵上的藥材。

我收了芍藥帕子,纔剛送走了玉枝,門外風風火火地出去了小我,自稱是楊家的家仆,將一隻小木匣子在櫃麵上一擱。

待我們入屋時,楊三郎那位得病的新婦恰抱了腦袋往拔步床的木架子上撞去,纏在額頭上的布帛上已顯了斑斑血跡,她身邊隻一名小婢女,已唬得了不得,手足無措地在蹲在一旁抽泣。

楊三郎千恩萬謝地請徒弟上馬車,說的謝辭卻還是中規中矩,一聽便知是那禮樂之家感染出來的。

那楊主簿手裡捧著紙包,一臉難堪:“羌活湯也不知吃了多少下去,涓滴不見效。”

這便是謝禦史家的庶女謝景娘了?我獵奇地打量著她,公然病得不輕。

楊三郎撂下我們,幾步奔上前,攔腰抱住那婦人,一麵死命地今後拽,一麵低呼:“景娘,景娘,大夫這就來了,你且忍忍。”

“楊主簿言重了。”徒弟微微一欠身,跟著楊三郎的步子加快了幾步。

張家娘子說了一會子,見徒弟興趣不大,同我說這些她也覺著無趣,便也不說了。徒弟正將她拿去的那副豬膽懸吊起來陰乾,她奇特地瞧了一陣,也瞧不出個以是然來,忽想起家裡另有些活計未做,便歸家去了。

求了數聲,彷彿是頭痛又起,她將腦袋“嗵”地徑直砸在床架上,額角的布帛上立時氤氳出了一片新奇的豔紅。

徒弟撇下在櫃檯前躊躇不定的張主簿,笑著向張家娘子伸謝。

楊三郎倉猝叫上了那蹲在地下抽泣的小婢女,接扶過謝景娘,安設在了床榻上。

我先前從未到過楊家府上,馬車在一座麵子的宅子前停下時,才發覺楊府遠比我想得更弘大劃一。

徒弟拈著銀針,上前緩慢地施了一針,快得瞧不清究竟是在那邊施的針,謝景孃的身子便軟了下來,漸漸闔上了眼。

纔剛說罷,對街張屠戶家的娘子出去,手裡提著了一副豬膽。

張家娘子意猶未儘,又道:“我聽人說,楊家本來在北方也是個大流派,南遷後式微了些,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那楊三郎是獨子,在縣尉衙門裡領了個主簿的職,總算還能吃上一口官家的米糧。可他家氣運當真是差了些,南遷過來未幾久,楊三郎的原配便病逝了,好輕易另娶了個好的,偏又發了這個怪病。”

我忙從櫃檯背麵搬出徒弟的醫笥,本身揹著跟了疇昔。

如許大的宅子,也不見一個奴婢婢子出來迎,楊三郎親身引著我們吃緊地往裡頭去。一過二門,我不覺心生了些微駭怪,偌大的一座宅子,陳列卻極簡。紫檀雲母鑲寶的大屏風上,本該有嵌寶的處所,不見了紅綠流瀲的彩寶;待客堂堂中本該全套的大紅酸枝交椅杌子,缺了幾件,尚在的那幾件上的裹金也不知去處。

“朱先生,還請朱先生拯救。”楊三郎進店便向徒弟哈腰長揖:“內人吃了甚麼藥也不濟,唯獨朱先生的羌活湯另有功效,可本日再吃,卻再不頂用,那病情更加的沉重了。現在再冇法了,隻得厚著臉皮請朱先生過府診看診看。”

還隔著半個園子,便有一聲瓷器落地的脆響,碎裂的聲音中彷彿另有幾聲呼痛。楊三郎扭臉朝徒弟投來半是絕望半是乞助的一望,“內人她……這條性命全賴朱先生相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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