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心堂_第6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(六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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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家娘子心胸感激地拿著紙包歸去未幾時,朱心堂門前馬蹄聲響,我在櫃檯背麵探身一望,卻見是那位楊主簿,騎著馬到了門前,身後仍舊是昨日來接的那駕馬車。

端坐的楊母動體味纜子,朝謝景娘黯然無光的雙瞳一指:“她這般……不能視物,形同瞎盲,朱先生卻道她已大愈?”她言辭雖還客氣,口氣中的不快與思疑卻不刺耳出。

徒弟隻笑了笑,並不接話作答。

“景娘,朱先生幾時說過如許的話,想是……想是你乏累了,聽岔了,先歇下罷,眼睛我們再找旁的名醫漸漸治,總能好的。”楊三郎上前攔下她探向徒弟的一條手臂,柔聲勸說中透著些不天然。

我拿起玉鐲子對著車外透出去的光細心打量了一回,細圓的鐲子上精美地雕著一隻我不認得的鳥禽,似鳳凰,又比鳳凰出塵,如鸞鳥,又較鸞鳥貴重。這鳥禽首尾相接,剛好成環狀,柔潤的淺青之下纏繞了一絲絲的暗紅,彷彿隱布在肌膚下淌著血的經脈。

說罷他漫不經心腸合上醫笥,在笥蓋上拍了拍,“那謝娘子的病還瞧不瞧了?”

“朱先生,忙著呢?”茯苓散要的那幾味藥剛剛纔配齊,對街張屠戶家的娘子便跨進了門。

“這是甚麼?”我奇特地將這玉鐲子翻來覆去地瞧,“鳳凰?還是鸞鳥?”

大門口已有車在候等,卻不是楊府安排的車馬,楊三郎恍恍忽惚,早已忘了叫人備車。幸虧殷乙不知何時趕了車過來接,楊三郎本想說些得體的謝語,口張了又閉,閉了又張,好半晌未能成語,終究隻是拱手作揖,目送著我們上車拜彆。

徒弟裹起紙包遞給屠戶娘子:“昨早晨張郎但是吃了很多酒?我家吳甲在街口瞧見他跌了一跤,夜裡又起了風,酒後教冷風一撲最是傷身,再出一身盜汗,隻怕要魘住,張娘子拿包補心茯苓散歸去給張郎發發汗。”

“徒弟……”我詫異地抬起手腕伸到他跟前,“這是甚麼器物?大小怎會方纔合適?”

楊母過了好幾息纔回神說了幾句客氣話,楊三郎安撫了謝景娘,便來送我們出去。從屋子裡到大門口,一起心不在焉,不發一句話。

“甚麼毒?”楊三郎插話問道,目光茫然地在謝景娘與徒弟之間挪動,卻見謝景娘同他普通迷惑不解。

徒弟笑嗬嗬地擺了擺手:“不過就是芍藥、茯苓、遠誌、菖蒲,加了一錢配藥餘下的人蔘鬚子,都是些平常藥材,不值幾個錢,何況前些日子拿的那副豬膽,也並未曾收我一文錢,都是擺佈鄰裡,相互幫襯著怎就論起錢不錢的話來了呢。”

到了楊府,前廳、遊廊、園子還是同昨日一樣沉寂荒涼,謝景娘那屋冇了聲嘶力竭的呼痛,小婢子無措的跳騰,倒是溫馨了很多。

“戴著罷,邪物都會繞著你走。”徒弟將這鐲子放到我手裡。

這是如何說的?我內心悄悄嘀咕,昨晚吳甲幾時去過街口了,徒弟又如何得知張大哥吃了酒?

楊母在屋子裡陪著謝景娘,說不上來是安撫還是焦心的龐大表情,使得她臉上陰雲密佈。

徒弟瞧著倒並不非常在乎,穩穩地在櫃檯背麵坐著,笑問:“楊主簿來啦?”那神采篤定安適,彷彿一早料定楊三郎會來找她似的。

“都說茱萸巷陰氣重,我看非也,清楚是楊府裡才冷颼颼得緊。”馬車駛了出去,我才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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