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他們或許已經來過了。”我喃喃說。我俄然想起阿誰留著鬍子的男人，他走進房間，隻是站在那兒盯著我。

索拉博在我身邊翻閱著那本舊《國度地理》。

法裡德把紙巾疊好，放入口袋。“我會儘快找到他們。”他說。他轉向索拉博：“至於你，我今晚再來接你。彆累著阿米爾老爺。”

當護士――不是艾莎，而是一個我想不起名字的紅髮女子――拿著針筒走出去，問我要不要打一針嗎啡，我說好。

我給你留下一些錢，實際上，我所能留下的，也不過就是這些了。我想你若回到這兒，也許會有些開消，而那些錢充足讓你用的了。白沙瓦有個銀行，法裡德曉得在那裡。錢存在保險箱內裡，我給你留了鑰匙。

我們到銀行取錢。經理是個大腹便便的男人，腋窩下有汗漬；他不竭暴露笑容，奉告我銀行的人從未碰過那筆錢。“絕對冇有。”他慎重地說，搖著他的食指。阿曼德也那樣做過。

我一隻手掩著臉，一隻手擋在前麵。我曉得全部房間都在看著我。而後，我感覺很累，很空虛。“對不起，”我說。索拉博暴露擔憂的神采望著我。

“我們該如何安設他？”法裡德說，陪著我漸漸從病院的付賬辦公室走回汽車。索拉博在陸地巡洋艦的後座上，搖下車窗，掌心托著下巴，望著街上過往車輛。

“他說你是他平生最好的朋友。”他說。

固然她一再安撫，望向鏡子，看到它內裡阿誰硬要說是我的臉的東西，我還是差點堵塞。看上去彷彿有人在我臉皮上麵插了根氣管，然後朝內裡泵氣。我雙眼青腫。最糟糕的是我的嘴，那一大塊青紫紅腫的東西，儘是淤血和縫線。我試圖淺笑，嘴唇掠過一陣痛苦。看來我很長時候不能這麼做了。我左邊臉頰也縫著線，就在顴骨上麵，額頭上的縫口在髮際線之下。

不管如何，打算就是如許，直到那天淩晨法裡德和索拉博到臨。“你的朋友，約翰和貝蒂・卡爾德威，他們不在白沙瓦。”法裡德說。

帶著這麼一大袋錢開車駛過白沙瓦，真有點膽戰心驚。彆的，我思疑每個看著我的大鬍子都是阿塞夫派來的塔利班殺手。而令我驚駭的是：白沙瓦有很多大鬍子，他們都盯著我。

我又能說話的時候，跟法裡德說我的要求：“拉辛汗說他們住在白沙瓦。”

“我不能說。”

我曉得到頭來，真主會寬恕。他會寬恕你父親，寬恕我，另有你。我但願你也一樣。如果你能夠的話，寬恕你父親。如果你情願的話，寬恕我。但，最首要的是，寬恕你本身。

“他們去哪了？”我問。

我拉起病服的袖子，抹抹眼睛，把信摺好，放在我的褥子上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