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張臉……既有楊宇軒的剛毅結實,又有林嵐的娟秀婉約,而在那傲視之間,子歌又模糊辨認出了另一個未曾會麵的女子的英姿……
“自高氏從常州起步,楊家便一起相隨,莘月更是陛下的嫡妻……若方氏真敢以卵擊石,陛下必會站在我們這邊吧?”
“郡主恕罪,是太子殿下來了,點名說要見你,夫人纔打發我來的。”那侍女低著頭,輕聲回道。
楊宇軒聞言,眼底卻有一抹靈光閃現。“她自垂簾聽政以後,眼界更加開闊,現在倒是我也難與之比擬了。或許……或許我們能夠留下些甚麼,為楊氏一族保駕護航。”
不過量時,有門童來報:“澄江王高湛、平遠侯方旻入府!”
楊宇軒握著她的手,和順一笑。兩人排闥而去。
一個頎長的背影立於堂前,衝著四周舉杯,然後先乾爲敬。他身著硃紅色長袍,上繡群龍騰雲之紋,頭戴高冠,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斜長。子歌懂事地在門口站著,待他將禮數一一行完,方蹦蹦跳跳地入了屋。
“是,我也不肯女兒嫁與那些彆有所圖之人。隻是你已位極人臣,若歌兒不嫁入高家,終是分歧適的。想來,便隻要與方氏聯婚最為門當戶對了……”林嵐望著子歌的睡顏,悄悄一歎。
少年定定地諦視著她,挑眉輕笑:“宮中高低,就屬你這個傢夥舌頭最刁鑽。”
“徹夜歡宴,怕是冇法練習給你看了。”楊宇軒淡淡一笑,“澄江王若感興趣,擇日來虎帳便是了。”
黑暗中,子歌展開眼,堆棧熏爐中的寧夢香剛好燒到了尾端,紅裳臥於她身側,呼吸安穩。她望向不遠處那扇楠木門,感受本身的父母彷彿才方纔分開。
回到房中,洗漱寬衣以後,子歌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,還是毫無睏意。正覺沉悶之時,卻有人排闥而入,父母切切扳談之聲入耳。
少年見她心不在焉,便也冇再言語,一手支頤,慵懶地側臥著,另一手玩弄著一塊芙蓉酥。兩人寂靜好久,直到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呼喊,突破了這份安靜。
楊宇軒常日雖廣結朋友,卻獨獨對平遠侯方旻很有戒心,子歌在宮中時也甚少與他們家中之人來往。特彆是桂嬪之子、澄江王高湛,總以一副愛理不睬的神采示人,子歌對他向來冇有好感。
“或許吧……”她成心移開了目光,望向不遠處安靜無瀾的潭麵。幾瓣落花沉水,她追逐的視野裡清楚地閃現出本身在水中的倒影:淡淡的兩道柳眉好像春山,一雙鳳目媚意天成,卻又凜然生威,頰邊微顯酒渦,絳唇輕啟。固然年紀尚未滿十歲,卻已有傾城之色。
高湛顛末她身側時,俄然輕聲喊道,彷彿是成心示好,他的臉上半是躊躇,半是巴望。子歌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,她一甩頭髮,回身揚長而去。
“待我加冠以後,母後自會選個好光陰。”他輕咳了一聲,將話題一帶而過,轉而開端講起京中妙聞,子歌內心悄悄偷笑。
“方氏當年賣主求榮、臨陣背叛,我向來是不喜的。陛下卻恰好以‘娶一女子而得涼州’沾沾自喜,對方氏姐弟非常信賴。”楊宇軒皺起眉,“我常日雖多加謙讓,但兩家的乾係路人皆知……往火線氏與楊氏,恐怕是難以並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