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歌右手上的胎記已轉為陣陣抽痛，她輕吸著冷氣，下了馬。

“娘在你幼時……為你加了一道影象封印，怕以你當年脾氣，會做出傻事。”林宛強撐著最後一口氣，說道，“娘一去，封印便破了。你若想安此平生，便……可挑選棄了那段影象。”

子歌忙不迭地點頭，帶著他拐上樂坊邊的巷子，那邊有扇側門，直通後院。隻是此時目之所及，皆是一片火海。

“南詔穆氏另有一技傍身，便是巫術。你且緊隨我擺佈。”

“楊氏……大仇未報，娘實在有愧先人英魂……”她的嘴角排泄了絲絲鮮血，神采還是慘白，“林嵐姐姐要你安此平生，而為娘……願你能不負此生。”

“不成能！”

穆離軒一向緊隨厥後，現在恰好策馬趕到她身側。

一個鋒利的女聲高聳響起。趙姨娘攜幾名姐姐，風塵仆仆地趕來。一貫安閒平靜的她，眼裡竟有了驚懼之色。

“楊氏……皆因……方氏……”一字一頓，她的聲音逐步低了下去，手胡亂地在空中抓了一把，然後綿軟地垂了下來。

她沙啞地唸叨。這十六字讖言，究竟是一句笑話，還是一個她尚未踐行的信譽？

“娘娘多年恩典，宛兒無覺得報，願能保楊家血脈不竭，娘娘泉下有知，當能走好。”

“你娘……林宛她但是還在內裡？”

陽春樹下繪飛花，炎夏江邊踏歌行，立秋中庭拜月舞，寒冬梅前湧泉劍。

“娘……我在這兒。”子歌悄悄握住她的手，感受她輕微地動了動，“此事究竟是誰所為？”

子歌策馬奔馳在西街上，腦海中不竭出現出一些越來越清楚的畫麵。那夜家門之禍，就像隱伏在影象中的引信，亟待著一盞明火撲滅，方能破這些年懸在心頭之疑雲。

顧不得細問封印一事，子歌以左手執馬鞭，毫不躊躇地揮起、落下。胯下坐騎吃痛，奔馳而去。

子歌聞聲，精力一震，便要拔腿向火海中走去，卻被穆離軒伸手攔了下來。

“歌兒！”

“五年之期，中秋降女。可興天下……可亡天下……”

“娘……歌兒會記得的。”子歌想用袖子拭去那抹刺目標血跡，倒是越擦越多。

林宛雖非她的生母，卻給了她整整十年無憂的童年光陰。她將一身才藝教給子歌，更傳她為人處世之道、安身立命之本。她不曉得本身疇昔在京中是何模樣，但在東風十裡中，她明白了甚麼是悠然安閒。家人安在，三兩好友，一技傍身，夫複何求？

她低聲呢喃著，抬起右手，示以穆離軒。

他望著子歌，目光裡半是顧恤，半是哀痛。

“這是林徒弟在你身上加的封印，此時已靠近破裂。”穆離軒輕聲說道，“恐怕林徒弟她……力量已微。”

楊家有女初長成，名貫京都人皆識。

她的聲音微顫，一字一句倒是擲地有聲。漫天的火光，將她的身影拉得斜長，如宮牆般巍峨聳峙。

當二人終究趕到街上時，樂坊已被烈焰重重包裹，隻能模糊辯出那雕欄玉棟，紅磚綠瓦。猩紅的火舌舔舐著牌匾上四個漂亮的柳體，“東風十裡”。四周街坊和巡城保護雖已提沙帶水來救，但畢竟還是杯水車薪。

子歌伸手緊緊地攬住她，彷彿想把本身身上的暖和通報到她逐步冰冷的軀乾中。她的手腕已疼得難耐，但現在她隻能咬牙硬撐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