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箏齊瑟燕趙女,一朝對勁心相許。明月如規方襲予,夜長未央歌白紵。”
高堂之上,以澄江王高湛為席首,趙宇及許氏陪侍在側,接下來便是穆離軒所領南詔使團及盧劉二位公子,然後是城中官吏富商。而所謂受邀登門獻藝,卻冇法陪侍席上,而是另在偏廂擺了酒水食品接待。尊卑貴賤,一目瞭然。
“翩若驚鴻,婉若遊龍,光榮秋菊,華茂春鬆。羽蓮女人的歌聲與琴藝均是一絕。鄙人實在佩服。”
紅裳舉頭立於室中心,略施粉黛的臉龐清爽素雅,她著一襲純白舞衣,質地細緻溫和,如天上白雲,纖長的袖子垂於身側,將動未動。
翠翹輕啟朱唇,聲音如珠玉落盤,輕巧明麗。
紅裳便跟著這樂律翩翩起舞。她雙手高舉,若白鵠翻飛;偶然折腰回身,舞姿超脫;偶然又輕移蓮步,舞影龐雜。
“澄江王過獎了。”穆離軒瞥了蓮兒一眼,她頓時住了嘴,“一方水土養一方人,大齊文明源遠流長,歌舞美好含蓄,我一貫也是很喜好的。”
紅裳粲然一笑,上前捧起案上酒杯,嬌媚地衝高湛敬酒。子歌與翠翹也各自拿了酒杯,向穆離軒與趙宇盈盈一拜。
紅裳的舞步愈發龐大,眼波流轉,淺笑伸展,如訴如怨,攝魄鉤魂。世人竟是看呆了,一時候無人言語。
盧浚逸則是毫不憐惜溢美之詞,大聲喝采。
這《四時白紵歌》,講的便是一名待字閨中的才子,與心上人初見、心動、相許、相伴的故事,由春至冬,再至夜,一共五疊,唱至深處,故意人自會情鬱此中,難以自拔。這幾日子歌雖已把曲子練熟,但此中的感情,非曾經滄海之人難以解釋。
那‘再續前緣’四字,彷彿震驚了高湛的心機。他冷靜看著子歌,點了點頭。
子歌停了琴,悄悄起家,與她一同唱畢這最後一句。兩人均著淡色衣裙,臉上亦帶淒然神采,聞者心傷。
楚江正坐在末席,接到表示,便回過甚號召子歌與紅裳上前。
抬眼望去,翠翹也坐在了趙宇身側,神采酡紅,趙宇伸手攬著她,在她耳邊說著甚麼,她掩唇嬌羞地笑了,一如待字閨中時。坐在另一側的許氏氣得彷彿已要背過氣去。
“這……翠翹……”趙宇正躊躇著,穆離軒卻輕笑出聲。
“這首歌纔不是民……”蓮兒覺得他出言貶低,略一蹙眉,正要辯駁,卻被穆離軒適時地打斷了。
“穆王爺,這兩位女人是東風十裡中的雙壁。”盧浚逸玉顏高冠,侃侃而談,“紅裳舞步翩躚,安歌琴藝清越,即便放於京中亦是俊彥。”
“哦?說來聽聽。”他的神采玩味。
座中仍有人在交頭接耳,讚不斷口,想必剛纔蓮兒的演出必然非常出彩。子歌坐於末席,衝著投來擔憂目光的翠翹微微一笑。
唱到這最後一疊時,許是觸及了翠翹的悲傷事,她的聲音微微一頓,模糊已有哽咽之聲。
“王爺……”子歌望著高湛幽深的眸子,道,“安歌有一事相求。”
子歌伏於地上,悄悄平複短促的呼吸,卻有一隻手穩穩地托住她的手肘,將她帶到了身側。
子歌深吸一口氣,玉指緩緩撥動琴絃,琴聲驀地反響於屋中,婉轉清澈,如青巒之間的濯濯山泉,清逸無拘,如楊柳梢頭的縷縷輕風。
紅裳的長袖於空中飛舞,交叉,迴旋,終究化為胸前一朵交疊的蓮花。她的眼神如怨如慕,扣民氣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