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季承是青品耳目，紮在趙府多年了。他本來是蕭氏在位時的執金吾，掌管都城治安，當年陛下領兵進京後，想斬草除根，被楊後偷偷攔了下來。”趙姨娘臨行前切切解釋道，“楊家於他有深恩，他一向未敢健忘。此番回京，也算是了他的一樁夙願。如果在京中行走，他可覺得你指導方向。”

一雨一番晴，山林蕭瑟青。

“我知疇昔林徒弟和姨娘對複仇一事很有運營，你也不必擔憂太多，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便可。”紅裳悄悄揉動手中的絹帕，似是偶然地說道，見子歌麵色凝重，又加上一句，“以你的聰明才乾，定能逢凶化吉，更何況，另有我陪著你。”

車中坐著兩人。子歌懶洋洋地側臥著，一手支頤，另一手把玩著一個白玉製成的骰子。小巧嬌小，晶瑩剔透，六麵鏤空數字之處，皆安以半枚紅豆。紅白交映，看起來分外新奇。

“臭小子……你纔是鬼鬼祟祟的人，快放我下來！有本領你彆偷襲，我們再打一場。”

穆離雋將他撲通一聲摔在了車前，本身則靠在車轍上，負氣般地一瓣瓣撕扯著花。

“我在想……青鸞報裡究竟有多少藏龍臥虎之人？”

他滿麵怒容，卻像是被點了穴道，一時轉動不得。

“這青鸞報中的耳目，還可有楊氏舊部？”

“姨娘臨走前給了你這個骰子，說路上自會有人來策應，但現在已快出瀘州州境了，卻不知那策應之人究竟是甚麼人物？”

子歌握著骰子，衝車伕的方向努了努嘴。那人恰是夜宴當日駕車接她二人從樂坊去趙府的車伕，名喚季承。趙姨娘知子歌籌辦出發進京後，特地從趙府調了他來陪侍。他的臉上尚帶有一輪淡青色的鬍渣，濃眉大眼，身板結識，向子歌答話時總低著頭。

紅裳道。子歌順著她的視野，望向手心那顆小巧剔透的玩物。骰子雖小，但那嵌有一枚紅豆的麵上，卻用陰文在正中刻了一個小小的“楊”字，看起來與青鸞報的卷軸上的無二。

子歌獵奇地問道。她隻知謝伯伯疇昔是楊府家臣，就連趙姨孃的身份她都不甚清楚。她總帶著一絲期望，能見到一兩箇舊人，親口聽他們說一說昔年之事。

“歌兒，你又在想甚麼？”

便在此時，馬車停了下來，有人掀起簾子，車後暴露一張笑嘻嘻的娃娃臉。是穆離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