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王良從帝送歙喪還,入夏城門,與中郎將張邯爭道,叱邯旋車,又詰問門候,使前走數十步。司隸校尉鮑永劾奏:“良無藩臣禮,大不敬。”良尊戚貴重,而永劾之,朝廷寂然。永辟扶風鮑恢為都官處置,恢亦抗直,不避強禦。帝常曰:“貴戚且斂手以避二鮑。”永行縣到霸陵,路經更始墓,下拜,哭儘哀而去,西至扶風,椎牛上苟諫塚。帝聞之,意不平,問公卿曰:“奉使如此,何如?”太中大夫張湛對曰:“仁者,行之宗;忠者,義之主也。仁不遺舊,忠不忘君,行之高者也。”帝意乃釋。
庚寅,車駕還宮。
莎車王康卒,弟賢立,攻殺拘彌、西夜王,而使康兩子王之。
建武十一年乙未,公元三五年春,三月,己酉,帝幸南陽,還幸章陵;庚午,車駕還宮。
建武十年甲午,公元三四年春,正月,吳漢複率捕虜將軍王霸等四將軍六萬人出高柳擊賈覽,匈奴數千騎救之。連戰於平城下,破走之。
初,隗囂將安寧高大擁兵據高平第一,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圍之,一歲不拔。帝自將征之,寇恂諫曰:“長安道裡居中,應靠近便,安寧、隴西必懷震懼;此安閒一處,能夠製四方也。今士馬倦怠,方履險阻,非萬乘之固也。前年潁川,可為至戒。”帝不從,戊戌,進幸沠。峻猶不下,帝遣寇恂往降之。恂奉璽書至第一,峻遣智囊皇甫文出謁,辭禮不平;恂怒,將誅之。諸將諫曰:“高大精兵萬人,率多強弩,西遮隴道,比年不下,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,無乃不成乎?”恂不該,遂斬之,遣其副歸告峻曰:“智囊無禮,已戮之矣!欲降,急降;不欲,恪守!”峻惶恐,本日開城門降。諸將皆賀,因曰:“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,何也?”恂曰:“皇甫文,峻之腹心,其所取計者也。今來,辭意不平,必無降心。全之則文得其計,殺之則峻亡其膽,是以降耳。”諸將皆曰:“非所及也!”冬,十月,來歙與諸將攻敗落門,周宗、行巡、苟宇、趙恢等將隗純降,王元奔蜀。徙諸隗於京師以東。後隗純與來賓亡入胡,至武威,捕得,誅之。
夏陽節侯馮異等與趙匡、田弇戰且一年,皆斬之。隗純未下,諸將欲且還休兵,異固持不動,共攻落門,未拔。夏,異薨於軍。
郭伋為幷州牧,過京師,帝問以得失,伋曰:“選補眾職,當簡天下賢俊,不宜公用南陽人。”是時在位多鄉曲故舊,故伋言及之。
帝還自長安。
公孫述以王元為將軍,使與領軍環安拒河池。六月,來歙與蓋延等打擊元、安,大破之,遂克下辨,乘勝遂進。蜀人大懼,使刺客刺歙,未殊,馳召蓋延。延見歙,因伏哀思,不能俯視。歙叱延曰:“虎牙何敢然!今使者中刺客,無以報國,故呼巨卿,欲相屬以軍事,而反效後代子涕零乎!刃雖在身,不能勒兵斬公邪?”延收淚強起,受所誡。歙自書表曰:“臣夜人定後,為何人所賊傷,中臣關鍵。臣不敢自惜,誠恨奉職不稱,覺得朝廷羞。夫理國以得賢為本,太中大夫段襄,骨鯁可任,願陛下裁察。又臣兄弟不肖,終恐被罪,陛下哀憐,數見教督。”投筆抽刃而絕。帝聞,大驚,省書攬涕。以揚武將軍馬成守中郎將代之。歙喪還洛陽,乘輿縞素臨吊、送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