閏月,西域假司馬班超率疏勒、康居、於竗、拘彌兵一萬人攻姑墨石城,破之,斬首七百級。
初,安夷縣吏略妻卑湳種羌人婦,吏為其夫所殺,安夷長宗延追之出塞。種人恐見誅,遂共殺延而與勒姐、吾良二種相結為寇。因而燒當羌豪滇吾之子迷吾率諸種俱反,敗金城太守郝崇。詔以武威太守北地傅育為護羌校尉,自安夷徙居臨羌。迷吾又與封養種豪布橋等五萬餘人共寇隴西、漢陽。秋,八月,遣行車騎將軍馬防、長水校尉耿恭將北軍五校兵及諸郡射士三萬人擊之。第五倫上疏曰:“臣愚覺得貴戚可封侯以富之,不當任以職事。何者?繩以法例傷恩,私以親則違憲。伏聞馬防今當西征,臣以太後恩仁,陛下至孝,恐卒有纖介,難為意愛。”帝不從。馬防等軍到冀,布橋等圍南部都尉於臨洮,防進擊,破之,斬首虜四千餘人,遂解臨洮圍;其眾皆降,唯布橋等二萬餘人屯望曲穀不下。
阜陵王延數抱恨望,有告延與子男魴造逆謀者;上不忍誅,冬十一月,貶延為阜陵侯,食一縣,不得與吏民通。
戊辰,太傅趙熹薨。
建初元年丙子,公元七六年春,正月,詔兗、豫、徐三州稟贍饑民。上問司徒鮑昱:“何故消覆水災?”對曰:“陛下始踐天位,雖有失得,未能致異。臣前為汝南太守,典治楚事,係者千餘人,恐未能儘當其罪。夫大獄一起,冤者過半。又,諸徙者骨肉離分,孤魂不祀。宜統統還諸徙家。蠲除監禁,使死生獲所,則和藹可致。”帝納其言。校書郎楊終上疏曰:“間者北征匈奴,西開三十六國,百姓頻年退役,轉輸煩費;愁困之民足以打動六合。陛下宜紀念省察。”帝下其章,第五倫亦同終議。牟融、飽昱皆覺得:“孝子無改父之道。撻伐匈奴,屯戍西域,先帝所建,不宜回異。”終覆上疏曰:“秦築長城,功役繁興;胡亥不革,卒亡四海。故孝元棄珠厓之郡,光武絕西域之國,不以介鱗易我衣裳。魯文公毀墓穴,《春秋》譏之曰:‘先祖為之而己毀之,不如勿居罷了,’以其無波折於民也;襄公作全軍,昭公舍之,君子大其複古,覺得不捨則有害於民也。今伊吾之役,樓蘭之屯兵久而未還,非天意也。”帝從之。丙寅,詔:“二千石勉勸農桑。罪非決死,須秋案驗。有司明慎推舉,進柔良,退貪猾,順時令,理冤獄。”是時承永平故事,吏政尚嚴切,尚書決事,率近於重。尚書沛國陳寵以帝新即位,宜改宿世苛俗,乃上疏曰:“臣聞先王之政,賞不僣,刑不濫。與其不得已,寧僣無濫。往者斷獄嚴明,以是威懲奸慝;奸慝既平,必宜濟之以寬。陛下即位,率由此義,數詔群僚,弘崇晏晏,而有司未悉阿諛,猶尚深切。斷獄者急於簎格酷烈之痛,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,或因公行私,逞縱威福。夫為政猶張琴瑟,大弦急者小弦絕。陛下宜隆先王之道,洗濯煩苛之法,輕浮棰楚以濟群生,全廣至德以奉天心。”帝深納寵言,每事件於刻薄。
己醜,徙钜鹿王恭為江陵王,汝南王暢為梁王,常山王□為淮陽王。
建初二年丁醜,公元七七年春,三月,甲辰,罷伊吾盧屯兵,匈奴複遣兵守其地。
馬防擊布橋,大破之,布橋將種人萬餘降,詔征防還。留耿恭擊諸未服者,斬首虜千餘人,勒姐、燒多麼十三種數萬人,皆詣恭降。恭嘗以言事忤馬防,監營謁者承旨,奏恭不憂軍事,坐征下獄,免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