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宗元天子下
三月,以導為前鋒多數督,加戴淵驃騎將軍。詔曰:“導以大義滅親,能夠吾為安東時節假之。”以周顗為尚書左仆射,王邃為右仆射。帝遣王弇往諭止敦;敦不從而留之,弇更加敦用。征虜將軍周劄,素矜險好利,帝覺得右將軍、都督石頭諸軍事。敦將至,帝使劉隗軍金城,劄守石頭,帝親被甲徇師於郊野。以甘卓為鎮南大將軍、侍中、都督荊、梁二州諸軍事,陶侃領江州刺史;使各帥所統以躡敦後。
戊辰,敦舉兵於武昌,上疏罪行劉隗,稱:“隗佞邪讒賊,威福自在,妄興事役,勞擾士民,賦役煩重,怨聲盈路。臣備位宰輔,不成坐視成敗,輒進軍致討。隗首朝懸,諸軍夕退。昔太甲顛覆厥度,幸納伊尹之忠,殷道複昌。願陛下深垂三思,則四海乿安,社稷永固矣。”沈充亦起兵於吳興以應敦,敦以充為多數督、督護東吳諸軍事。敦至蕪湖,又上表罪行刁協。帝大怒,乙亥,詔曰:“王敦憑恃寵靈,敢肆狂逆,方朕太甲,欲見幽囚。是可忍也,孰不成忍!今親帥六軍以誅大逆,有殺敦者,封五千戶侯。”敦兄光錄勳含乘輕舟逃歸於敦。
後趙王勒立子弘為世子。遣中猴子虎將精卒四萬擊徐龕。龕死守不戰,虎築長圍守之。
休屠王石武以桑城降趙,趙以武為秦州刺史,封酒泉王。
沈充拔吳國,殺內史張茂。
敦遣從母弟南蠻校尉魏乿、將軍李恒帥甲卒二萬攻長沙。長沙城池不完,資儲又闕,情麵震恐。或說譙王承,南投陶侃或退據零、桂。承曰:“吾之起兵,誌欲死於忠義,豈可貪生苟免,為奔敗之將乎!事之不濟,令百姓知吾心耳。”乃嬰城恪守。未幾,虞望戰死,甘卓欲留鄧騫為參軍,騫不成。卓乃遣參軍虞衝與騫偕至長沙,遺譙王承書,勸之恪守,當以兵出沔口,斷敦歸路,則湘圍自解。承答信稱:“江左複興,草初創爾,豈圖惡逆萌自寵臣!吾以宗室受任,誌在隕命;而至止尚淺,凡百茫然。足下能卷甲電赴,猶有所及;若其猜疑,則求我於枯魚之肆矣。”卓不能從。
承遣主簿鄧騫至襄陽,說甘卓曰:“劉大連雖驕蹇失眾心,非有害於天下。大將軍以其私憾,稱兵向闕,此忠臣義士竭節之時也。公受任方伯,奉辭討伐,乃桓、文之功也。”卓曰:“桓、文則非吾所能,然誌在徇國,當共詳思之。”參軍李梁說卓曰:“昔隗囂放肆,竇融保河西以奉光武,卒受其福。今將軍有重望於天下,但當按兵坐以待之,使大將軍事捷,當委將軍以方麵,不捷,朝廷必以將軍代之。何憂不繁華,而釋此廟勝,決存亡於一戰邪?”騫謂梁曰:“光武當創業之初,故隗、竇能夠文服安閒顧望。今將軍之於本朝,非竇融之比也;襄陽之於太府,非河西之固也。使大將軍克劉隗,還武昌,增石城之戍,絕荊、湘之粟,將軍欲安歸乎!勢在人手,而曰我處廟勝,未之聞也。且為人臣,國度有難,坐視不救,於義安乎!”卓尚疑之。騫曰:“今既不為義舉,又不承大將軍檄,此必至之禍,愚智所見也。且議者之所難,以彼強而我弱也。今大將軍兵不過萬餘,其留者不能五千;而將軍見眾既倍之矣。以將軍之威名,帥此府之精銳,杖節鳴鼓,以順討逆,豈王含所能禦哉!溯流之眾,勢不自救,將軍之舉武昌,若摧枯拉朽,尚何顧慮邪!武昌既定,據其軍實,鎮撫二州,以恩意招懷士卒,使還者如歸,此呂蒙以是克關羽也。今釋必勝之策,安坐以待危亡,不成以言智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