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,癸未,皇後王氏崩。
十一月,己亥,之前會稽內史郗愔為司空;愔固辭不起。
太子左衛率石越曰:“今歲鎮守鬥,福德在吳。伐之,必有天殃。且彼據長江之險,民為之用,殆未可伐也!”堅曰:“昔武王伐紂,逆歲違卜。天道幽遠,未易可知。夫差、孫皓皆保據江湖,不免於亡。今以吾之眾,投鞭於江,足斷其流,又何險之足恃乎!”對曰:“三國之君皆淫虐無道,故敵國取之,易於拾遺。今晉雖無德,未有大罪,願陛下且案兵積穀,以待其釁。”因而群臣各言短長,久之不決。堅曰:“此所謂築室道旁,無時可成。吾當內斷於心耳!”
堅剋意欲取江東,寢不能旦。陽平公融諫曰:“滿足不辱,知止不殆。’自古窮兵極武,未有不亡者。且國度本蠻夷也,正朔會不歸人。江東雖微小僅存,然中華正統,天意必不斷之。”堅曰:“帝王曆數,豈有常邪!惟德之地點耳!劉禪難道漢之苗裔邪,終為魏所滅。汝以是不如吾者,正病此不達變通耳!”
置東豫州,以毛當為刺史,鎮許昌。
蒲月,幽州蝗生,廣袤千裡。秦王堅使散騎常侍彭城劉蘭發幽、冀、青、並民撲除之。
桓衝使揚威將軍朱綽擊秦荊州刺史都貴於襄陽,焚踐沔北屯田,掠六百餘戶而還。
秦劉蘭討蝗,經秋冬不能滅。十仲春,有司奏請征蘭下廷尉。秦王堅曰:“災降自天,非人力所能除,此由朕之失政,蘭何罪乎?”是歲,秦大熟,上田畝收七十石,下者三十石,蝗不出幽州境,不食麻豆,上田畝收百石,下者五十石。
秋,七月,甲午,交趾太守杜瑗斬李遜,交州平。
冬,十月,秦王堅會群臣於太極殿,議曰:“自吾承業,垂三十載,四方略定,唯東南一隅,未沾王化。今略計吾士卒,可得九十七萬,吾欲自將以討之,何如?”秘書監朱肜曰:“陛下返中國士民,使複其桑梓,然後回輿東巡,勝利岱宗,此千載一時也!”堅喜曰:“是吾誌也。”尚書左仆射權翼曰:“昔紂為無道,三仁在朝,武王猶為之旋師。今晉雖微小,未有大惡。謝安、桓衝皆江表巨人,君臣和睦,表裡同心。以臣觀之,未可圖也。”堅嘿然很久,曰:“諸君各言其誌。”
秦荊州刺史都貴遣其司馬閻振、中兵參軍吳仲帥眾二萬寇竟陵,桓衝遣南平太守桓石虔、衛軍參軍桓石民等帥水陸二萬拒之。石民,石虔之弟也。十仲春,甲辰,石虔攻擊振、仲,大破之,振、仲退保管城。石虔打擊之,癸亥,拔管城,獲振、仲,斬首七千級,俘虜萬人。詔封桓衝子謙為好陽侯,以桓石虔領河東太守。
十一月,乙酉,葬定皇後於隆平陵。
玄月,車師前部王彌竗、鄯善王休密馱入朝於秦,請為鄉導,以伐西域之不平者,因如漢法置都護以統理之。秦王堅以驍騎將軍呂光為使持節、都督西域征討諸軍事,與淩江將軍薑飛、輕車將軍彭晃、將軍杜進、康盛等總兵十萬,鐵騎五千,以伐西域。陽平公融諫曰:“西域荒遠,得其民不成使,得其地不成食,漢武征之,得不補失。今勞師萬裡以外,以踵漢氏之過舉,臣竊惜之。”不聽。
堅送丕至灞上,諸氐彆其父兄,皆慟哭,哀感路人。趙整因侍宴,援琴而歌曰:“阿得脂,阿得脂,博勞母舅是仇綏,尾長翼短不能飛。遠徙種人留鮮卑,一旦緩急當語誰!”堅笑而不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