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戌,魏主嗣還平城。
初,九真太守李遜反叛,交州刺史交趾杜瑗討斬之。瑗卒,朝廷以其子慧度為交州刺史。聖旨未至,循襲破合浦,徑向交州;慧度帥州府文武拒循於石磈,破之,循餘眾猶三千人,李遜餘黨李脫等結集俚獠五千餘人以應循。庚子,循晨至龍編南津;慧度悉散家財以賞軍士,與循合戰,擲雉尾炬焚其艦,以步兵夾岸射之,循從艦俱然,兵眾大潰。循知不免,先鴆老婆,召妓妾問曰:“誰能從我死者?”多雲;“雀鼠貪生,就死實難。”或雲:“官尚當死,某豈願生!”乃悉殺諸辭死者,因自投於水。慧度取其屍斬之,並其父子及李脫等,函七首送建康。
秋,七月,己巳朔,魏主嗣東巡,置四廂大將、十二小將;以山陽侯斤、元城侯屈行左、右丞相。庚寅,嗣至濡源,巡西北諸部落。
河南王乾歸徙鮮卑仆渾部三千餘戶於度堅城,以子敕勃為秦興太守以鎮之。
天水太守王鬆匆言於嵩曰:“先帝神略無方,徐洛生以威武佐命,再入仇池,無功而還;非楊氏智勇難全也,直陣勢險固耳。今以趙琨之眾,使君之威,準之先朝,實未見勝利。使君具悉形便,何不表聞!”嵩不從。盛帥眾與琨相持,伯壽畏懦不進,琨眾寡不敵,為盛所敗。興斬伯壽而還。
三月,劉裕始受太尉、中書監,以劉穆之為太尉司馬,陳郡殷景仁為行參軍。裕問穆之曰:“孟昶參佐誰堪入我府者?”穆之舉前建威中兵參軍謝晦。晦,安兄據之曾孫也,裕即命為參軍。裕嘗訊囚,其旦,刑獄參軍有疾,以晦代之;於車中一覽訊牒,催促便下。相府多事,獄係殷積,晦隨問酬辨,曾無違謬;裕由是奇之,本日署刑獄賊曹。晦美風韻,善談笑,博贍多通,裕深加賞愛。
興命群臣搜舉賢才。右仆射梁喜曰:“臣累受詔而未得其人,可謂世之乏才。”興曰:“自古帝王之興,何嘗取相於古人。待將於將來,隨時任才,皆能致治。卿自識拔不明,豈得遠誣四海乎!”群臣鹹悅。
河南王乾歸徙羌句豈等部眾五千餘戶於疊蘭城,以兄子阿柴為興國太守以鎮之。蒲月,複以子木欒乾為武威太守,鎮嵻城。
冬,十月,己未,鎮惡至豫章口,去江陵城二十裡,舍船步上。蒯恩軍居前,鎮惡次之。舸留一二人,對舸岸上立六七旗,旗下置鼓,語所留人:“計我將至城,便鼓嚴,令若後有雄師狀。”又分遣人燒江津船艦。鎮惡徑前襲城,語前軍士:“有問者,但雲劉兗州至。”津戍及官方皆晏然不疑。未至城5、六裡,逢毅要將朱顯之慾出江津,問:“劉兗州安在?”軍士曰:“在後。”顯之至軍後,不見藩,而見甲士擔彭排戰具,望江津船艦已被燒,鼓嚴之聲甚盛,知非藩上,便躍馬馳去告毅,行令閉諸城門。鎮惡亦馳進,門未及下關,甲士因得入城。衛軍長史謝純入參承毅,出聞兵至,擺佈欲引車歸。純叱之曰:“我,人吏也,光將安之!”馳還入府。純,安兄據之孫也。鎮惡與城內兵鬥,且攻其金城。自食時至中晡,城渾家敗散。鎮惡穴其金城而入,遣人以詔及赦文並裕手書示毅,毅皆燒不視,與司馬毛修之等督士卒力戰。城渾家猶未信裕自來,軍士從毅自東來者,與台軍多中表親戚,且鬥且語,知裕自來,情麵離駭。逮夜,聽事前兵皆散,斬毅勇將趙蔡,毅擺佈兵猶閉東西閤拒戰。鎮惡慮暗中自相傷犯,乃引軍出圍金城,開其南麵。毅慮南有伏兵,半夜,帥擺佈三百許人開北門凸起。毛修之謂謝純曰:“君但隨仆去。”純不從,為人所殺。毅夜投牛牧梵刹。初,桓蔚之敗也,走投牛牧寺僧昌,昌保藏之,毅殺昌。至是,寺僧拒之曰:“昔亡師容桓蔚,為劉衛軍所殺,今實不敢容異人。”毅歎曰:“為法自弊,一至於此!”遂縊而死。明日,居人以告,乃斬首於市,並子侄皆伏法。毅兄模奔襄陽,魯宗之斬送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