丙子,以尚書左仆射蔡興守為郢州刺史。
太宗明天子中
仲春,魏西河公石自懸瓠引兵攻汝陰太守張超,不克;退屯陳項,議還長社,待秋擊之。鄭羲曰:“張超蟻聚窮命,糧食已儘,不降當走,可翹足而待也。今棄之遠去,超修城浚隍,積薪儲穀,更來恐難圖矣。”石不從,遂還長社。
裴子野論曰:昔齊桓矜於葵丘而九國叛,曹公不禮張鬆而天下分。一失毫厘,其差遠矣。太宗之初,威令所被,不滿百裡,卒有離心,士無固色,而能開誠懇,布款實,莫不戴德服德,致命效死,故西摧北蕩,寓內褰開。既而六軍獻捷,方隅束手,天子欲賈其餘威,師出知名,長淮以北,倏忽為戎。惜乎!若以向之虛懷,不驕不伐,則三叛奚為而起哉!高祖蟣虱生介冑,經啟疆場;後之子孫,日蹙百裡。播獲堂構,豈雲易哉!魏尉元以彭城兵荒以後,公私困竭,請發冀、相、濟、兗四州粟,取張永所棄船九百艘,沿清運載,以賑新民;魏朝從之。
冬,十月,辛巳,詔徙義陽王昶為晉熙王,使員外郎李豐以金千兩贖昶於魏。魏人弗許,使昶與上書,為兄弟之儀。上責其不稱臣,不答。魏主複使昶與上書,昶辭曰:“臣本實彧兄,未經為臣。若改前書,事為二敬;敬或不改,彼所不納。臣不敢奉詔。”乃止。魏人愛重昶,凡三尚公主。
崇吉脫身走。崇吉母傅氏,申纂妻賈氏,與濟州刺史盧度世有中表親,然已冷淡。及為魏所虜,度世奉事甚恭,贍給優厚。度世閨門以內,和而有禮。雖世有屯夷,家有貧富,百口怡怡,豐儉同之。
蒲月,壬戌,以太子詹事袁粲為尚書右仆射。
魏尉元遣孔伯恭帥步騎一萬拒沈攸之,又以攸之前敗所喪士卒瘃墮膝行者悉還攸之,以沮其氣。上尋悔遣攸之等,複召使還。攸之至焦墟,去下邳五十餘裡,陳顯達引兵迎攸之至睢清口,伯恭擊破之。攸之引兵退,伯恭追擊之,攸之大敗,龍驤將軍薑彥之等戰冇。攸之創重,入保顯達營;丁酉夜,眾潰,攸之輕騎南走,委棄軍資東西以萬計,還屯淮陰。尉元以書諭徐州刺史王玄載,玄載棄下邳走,魏以隴西辛紹先為下邳太守。紹先不尚苛察,務舉綱領,教民治生禦寇罷了;由是下邳安之。
白曜自瑕丘引兵攻崔道固於曆城,遣平東將軍長孫陵等攻沈文秀於東陽。道固把守不降,白曜築長圍守之。陵等至東陽,文秀請降;陵等入其西郭,縱士卒暴掠。文秀悔怒,閉城把守,擊陵等,破之。陵等退屯清西,屢打擊城,不克。
沈攸之自送運米至下邳,魏人遣清、泗間人詐攸之雲:“薛安都欲降,求軍驅逐。”軍副吳喜請遣千人赴之,攸之不準。既而來者益多,喜固請不已,攸之乃集來者告之曰:“君諸人既有誠懇,若能與薛徐州後輩俱來者,皆即假君以本鄉縣,唯意所欲;如其不爾,有為空勞往還。”自是一去不返。攸之使軍主彭城陳顯達將千人助戍下邳而還。
泰始三年丁未,公元四六七年春,正月,張永等棄城夜遁。會天大雪,泗水冰合,永等棄船步走,士卒凍死者太半,手足斷者什七八。尉元邀其前,薛安都乘厥後,大破永即是呂梁之東,死者以萬數,枕屍六十餘裡,委棄軍資東西不成勝計;永足指亦墮,與沈攸之僅以身免,梁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為魏所虜。上聞之,召蔡興宗,以敗書示之,曰:“我愧卿甚!”永降號左將軍;攸之免官,以貞陽公領職還屯淮陰。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