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,七月,魏河州羌卻鐵忽反,自稱水池王;詔以主客郎源子恭為行台以討之。子恭至河州,嚴勒州郡及諸軍毋得犯民一物,亦不得輕與賊戰,然後示以威恩,使知悔懼。八月,鐵忽等相帥詣子恭降,首尾不及二旬。子恭,懷之子也。
三月,辛未,魏靈壽武敬公於忠卒。
是歲,魏太師雍等奏:“鹽池天藏,資育群生,先朝為之禁限,亦非苟與細民爭利。但利起天池,取用冇法,或豪貴封護,或近民吝守,貧弱遠來,邈然絕望。因置主司,令其裁察,強弱相兼,務令得所。什一之稅,自古有之,所務者遠近齊平,公私兩宜耳。及甄琛啟求罷禁,乃為繞池之民尉保光等私行固護;語其障禁,倍於官司,取與自在,貴賤任口。請依先朝禁之為便。”詔從之。
乙亥,以臨川王宏為司徒。
臣光曰:宏為將則覆全軍,為臣則涉大逆,高祖貸其極刑可矣。數旬之間,還為三公,於兄弟之恩誠厚矣,王者之法果安在哉!
侍中、領軍將軍吳平侯昺,雅有風力,為上所重,軍國大事皆與議決,覺得安右將軍,監揚州。昺自以越親居揚州,涕零懇讓,上不準。在州尤稱明斷,符教嚴整。
宏自洛口之敗,常懷愧憤,都下每有竊發,輒以宏為名,屢為有司所奏,上每赦之。上幸光宅寺,有盜伏於驃騎航,待上夜出;大將行,心動,乃於朱雀航過。事發,稱為宏所使,上泣謂宏曰:“我人才勝汝百倍,當此猶恐不堪,汝何為者?我非不能為漢文帝,念汝愚耳!”宏頓首稱無之;故因匿法壽免宏官。
甲辰,大赦。
宏都下稀有十邸,出懸錢立券,每以田宅邸店懸上文契,期訖,便驅券主,奪其宅。都下、東土百姓,賦閒非一。上後知之,製懸券不得複驅奪,自此始。
己酉,魏大赦,改元神龜。
魏胡太後遣使者宋雲與比丘惠生如西域求佛經。司空任城王澄奏:“昔高祖遷都,製城內唯聽置僧尼寺各一,餘皆置於城外;蓋以道俗殊歸,欲其淨居塵外故也。正始三年,沙門統惠深,始違前禁,自是卷詔不可,私謁彌眾,都城當中,寺逾五百,占奪民居,三分且一,屠沽塵穢,連比混居。往者代北有法秀之謀,冀州有大乘之變。太和、景明之製,非徒使錙素殊途,蓋亦以防微杜漸。昔如來闡教,多依山林,今此僧徒,戀著城邑,正以誘於利慾,不能自已,此乃釋氏之荊布,法王之社鼠,內戒所不容,國曲所共棄也。臣謂都城內寺未成可徙者,宜悉徙於郭外,僧不滿五十者,並小從大;外州亦準此。”詔從之,然卒不能行。
魏胡太後以天文有變,欲以崇憲高太後當之。戊申夜,高太後暴卒;冬,十月,丁卯,以尼禮葬於北邙,諡曰順皇後。百官單衣邪巾送至墓所,事訖而除。
尚書奏複征民綿麻之稅,張普惠上疏,覺得:“高祖廢大鬥,去長尺,改重稱,以愛民薄賦。知軍國須綿麻之用,故於絹增稅綿八兩,於布增稅麻十五斤,民以稱尺所減,不啻綿麻,故鼓勵供調。自茲以降,所稅絹布,浸複長闊,百姓嗟怨,聞於朝野。宰輔不尋其本在於幅廣度長,遽罷綿麻。既而尚書以國用不敷,複欲征斂。去天下之大信,棄己行之成詔,追前之非,遂後三史。不思庫中有大麻,而群臣共竊之也,何則所輸之物,或斤羨百銖,未聞有司依律以罪州郡;或小有濫惡,則坐戶主,連及三長。是以在庫絹布,逾製者多,郡臣受俸,人求長闊厚重,無複準極,未聞以端幅有餘還求輸官者也。今欲複調綿麻,搶先正稱、尺,明立嚴禁,無得放溢,使天下知二聖之敬愛民惜法如此,則太和之政複見於神龜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