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丞相泰於行台置學,取丞郎、府佐德行明敏者充門生,悉令旦治公事,晚就講習。
大同四年戊午,公元五三八年春,正月,辛酉朔,日有食之。
盧景裕本儒生,太師歡釋之,召館於家,使教諸子。景裕講論精微,難者或相詆訶,大聲厲色,言至不遜,而景裕神采彷彿,風調如一,安閒來去,無邊可尋。性平靜,曆官屢有進退,無得失之色;弊衣粗食,恬然自安,整天端嚴,如對來賓。
大同五年己未,公元五三九年春,正月,乙卯,以尚書左仆射蕭淵藻為中衛將軍,丹楊尹何敬容為尚書令,吏部尚書張纘為仆射。纘,弘策之子也。自晉、宋以來,宰相皆以文義自逸,敬容獨勤簿領,日旰不休,為時俗所嗤鄙。自徐勉、周舍既卒,當官僚者,外朝則何敬容,內省則朱異。敬容質愨無文,以綱維為己任;異文華敏洽,曲營世譽。二人行異而俱得幸於上。異善服侍人主張為恭維,用事三十年,廣納貨賂,欺罔視聽,遠近莫不忿疾。園宅、玩好、飲膳、聲色窮一時之盛。每休下,車馬填門,唯王承、王稚及褚翔不往。承、稚,暕之子;翔,淵之曾孫也。
丁巳,禦史中丞參禮節事賀琛奏:“南、北二郊及藉田,往還並宜禦輦,不複乘輅。”詔從之,祀宗廟仍乘玉輦。琛,瑒之弟子也。
仲春,己亥,上耕藉田。
東魏多數督善無賀拔仁攻魏南汾州,刺史韋子粲降之,丞相泰滅子粲之族。東魏大行台侯景等治兵於虎牢,將複河南諸州,魏梁回、韋孝寬、趙繼宗皆棄城西歸。侯景攻廣州,數旬,未拔,聞魏救兵將至,集諸將議之,行洛州事盧勇請進觀情勢。乃帥百騎至大隗山,遇魏師。日已暮,勇多置幡旗於樹顛;夜,分騎為十隊,鳴角直前,擒魏儀同三司程華,斬儀同三司王征蠻而還。廣州守將駱超遂以城降東魏,丞相歡以勇行廣州事。勇,辯之從弟也。因而南汾、潁、豫、廣四州複入東魏。
魏自西遷以來,禮樂散逸,丞相泰命左仆射周惠達、吏部郎中北海唐瑾損益舊章,至是稍備。
東魏人以《正光曆》浸差,命校書郎李業興更加修改,以甲子為元,號曰《興光曆》,既成,行之。
夏,丞相泰召諸軍屯沙苑以備柔然。右仆射周惠達發士馬守都城,塹諸街巷,召雍州刺史王羆議之,羆不該召,謂使者曰:“若蠕蠕至渭北者,王羆自帥鄉裡破之,不煩國度兵馬,何為天子城中作如此驚擾!由周家小兒恇怯致此。”柔然至夏州而退。未幾,悼後遇疾殂。
是日,東、西魏置陳既大,首尾懸遠,從旦至未,戰數十合,氛霧四塞,莫能相知。魏獨孤信、李遠居右,趙貴、怡峰居左,戰並倒黴;又未知魏主及丞相泰地點,皆棄其卒先歸。開府儀同三司李虎、念賢等為後軍,見信等退,即與俱去。泰由是燒營而歸,留儀同三司長孫子彥守金墉。
秋,七月,丁亥,東魏使兼散騎常侍李象等來聘。八月,戊午,大赦。
扶風公王羆鎮河東,大開城門,悉召軍士謂曰:“今聞雄師得勝,青雀反叛,諸人莫有固誌。王羆受委於此,以死報恩。有能同心者可共恪守;必恐城陷,任自出城。”眾感其言,皆無異誌。
魏鑄五銖錢。
魏文後既為尼,居彆宮,悼後猶忌之,乃以其子武都王戊為秦州刺史,使文後隨之官。魏主雖限以大計,而恩好不忘,密令養髮,有追還之意。會柔然舉國度河南侵,時很有言柔然以悼後故發兵者,帝曰:“豈有興百萬之眾為一女子邪!固然,致人此言,朕亦何顏以見將帥!”乃遣中常侍曹寵齎手敕賜文後他殺。文後泣謂寵曰:“願至尊千萬歲,天下康寧,死無恨也!”遂他殺。鑿麥積崖而葬之,號曰寂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