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,四月,齊主使多數督潘樂與郭元建將兵五萬攻陽平。拔之。
壬辰,侯景至晉陵,得田遷餘兵,因驅掠住民,東趨吳郡。
齊主比年出塞,給事中兼中書舍人唐邕練習軍書,自督將以降勞效本末及四方軍士強弱多少,番代往還,東西精粗,糧儲真假,靡不諳悉。或於帝前簡閱,雖數千人,不執文簿,唱其姓名,何嘗錯誤。帝常曰:“唐邕強乾,一人當千。”又曰:“邕每有軍事,手作文書,口且處罰,耳又聽受,實異人也!”寵待犒賞,群臣莫及。
突闕土門攻擊柔然,大破之。柔然頭兵可汗他殺,其太子庵羅辰及阿那瑰從弟登注俟利、登注子庫提並帥眾奔齊,餘眾複立登注次子鐵伐為主。土門自號伊利可汗,號其妻為可賀敦,後輩謂之特勒,彆將兵者皆謂之設。
益州刺史、太尉武陵王紀,很有武略,在蜀十七年,南開寧州、越巂,西通資陵、吐穀渾,內修耕桑鹽鐵之政,外互市賈遠方之利,故能殖其財用,器甲殷積,有馬八千匹。聞侯景陷台城,湘東王將討之,謂僚佐曰:“七官文士,豈能匡濟!”內寢柏殿柱繞節生花,紀覺得己瑞。乙巳,即天子位,改元天正,立子圓照為皇太子,圓正為西陽王,美滿為竟陵王,圓普為譙王,圓肅為好都王。以巴西、梓潼二郡太守永豐侯扌為為征西大將軍、益州刺史,封秦郡王。司馬王僧略、直兵參軍徐怦固諫,不從。僧略,僧辯之弟;怦,勉之從子也。
庚寅,南兗州刺史郭元建、秦郡戍主郭正買、陽平戍主魯伯和、行南徐州事郭子仲,並據城降。
己醜,僧辯等上表勸進,且迎都建業。湘東王答曰:“淮海長鯨,雖雲授首;襄陽短狐,未全革麵。承平玉燭,爾乃議之。”
十仲春,丁未,謝答仁、李慶緒攻建德,擒元頵、李占送建康,景截其手足以徇,經日乃死。
承聖元年壬申,公元五五二年春,正月,湘東王以南平內史王褒為吏部尚書。褒,騫之孫也。
僧辯之發江陵也,啟湘東王曰:“平賊以後,嗣君萬福,未審何故為禮?”王曰:“六門以內,自極兵威。”僧辯曰:“討賊之謀,臣為己任,成濟之事,請彆舉人。”王乃密諭宣虎將軍朱買臣,使為之所。及景敗,太宗已殂,豫章王棟及二弟橋、樛相扶出於密室,逢杜崱則於道,為去其鎖。二弟曰:“本日始免非命矣!”棟曰:“倚伏難知,吾猶有懼!”辛卯,遇朱買臣,呼之就船共飲,未竟,並沉於水。
彭城公元韶以高氏婿,寵遇異於諸元。開府儀同三司美陽公元暉業以位望昌大,又誌氣不倫,尤其齊主所忌,從齊主在晉陽。暉業於宮門外罵韶曰:“爾不及一老嫗,負璽與人。何不擊碎之!我出此言,知即死,爾亦詎得幾時!”齊主聞而殺之,及臨淮公元孝友,皆鑿汾水冰,沉其屍。孝友,彧之弟也。齊主嘗剃元韶鬢須,加上粉黛以自隨,曰:“吾以彭城為嬪禦。”言其脆弱如婦人也。
丙申,齊主伐庫莫奚,大破之,俘獲四千人,雜畜十餘萬。
紀征宜豐侯谘議參軍劉璠為中書侍郎,使者八反,乃至。紀令劉孝勝深布腹心,璠苦求還。中記室韋登私謂璠曰:“殿下忍而畜憾,足下不留,將致大禍,孰若共構大夏,使身名俱美哉!”璠正色曰:“卿欲緩頰於我邪?我與府侯分義已定,豈以夷險易其心乎!殿下方布大義於天下,終不逞誌於一夫。”紀知必不為己用,乃厚禮遣之。以宜豐侯循為益州刺史,封隨郡王,以璠為循府長史、蜀郡太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