匈奴用趙信計,遣使於漢,好辭請和親。天子下其議,或言和親,或言遂臣之。丞相長史任敞曰:“匈奴新破困,宜可使為外臣,朝請於邊。”漢使任敞於單於,單於大怒,留之不遣。是時,博士狄山議覺得和親便,上以問張湯,湯曰:“此愚儒無知。”狄山曰:“臣固愚,愚忠。若禦史大夫湯,乃詐忠。”因而上作色曰:“吾使生居一郡,能無使虜入盜乎?”曰:“不能。”曰:“居一縣?”對曰:“不能。”複曰:“居一障間?”山自度辯窮且下吏,曰:“能。”因而上遣山乘障,至月餘,匈奴斬山頭而去。自是以後,群臣震懾,無敢忤湯者。
初,河南人卜式,數請輸財縣官以助邊,天子使使問式:“欲官乎?”式曰:“臣少田牧,不習官吏,不肯也。”使者問曰:“家豈有冤,欲言事乎?”式曰:“臣生與人無分爭,邑人貧者貸之,不善者教之,所居人皆從式,式何故見冤於人!無所欲言也。”使者曰:“苟如此,子何欲而然?”式曰:“天子誅匈奴,愚覺得賢者宜死節於邊,有財者宜輸委,如此而匈奴可滅也。”上由是賢之,欲尊顯以風百姓,乃召拜式為中郎,爵左庶長,賜田十頃,書記下天,使明知之。未幾,又擢式為齊太傅。
兩軍之出塞,塞閱官及私馬凡十四萬匹,而複入塞者不滿三萬匹。
是時,漢所殺虜匈奴合八九萬,而漢士卒物故變數萬。是後匈奴遠遁,而幕南無王庭。漢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,常常通渠,置田官,吏卒五六萬人,稍蠶食匈奴以北;然亦以馬少,不複大反擊匈奴矣。
春,有星孛於東北。夏,有長星出於西北。
是歲,汲黯坐法免,以定襄太守義縱為右內史,河內太守王溫舒為中尉。
單於之遁走,其兵常常與漢兵相亂而隨單於,單於久不與其大眾相得。其右穀蠡王覺得單於死,乃自主為單於。十餘日,真單於複得其眾,而右穀蠡王乃去其單於號。
乃益置大司馬位,大將軍、票騎將軍皆為大司馬,定令,令票騎將軍秩祿與大將軍等。自是以後,大將軍青日退而票騎日趨貴。大將軍故交、門下士多去事票騎,輒得官爵,唯任安不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