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使舍人無且持節夜入未央宮殿長秋門,因長禦倚華具白皇後,發中廄車載射士,出武庫兵,髮長樂宮衛卒。長安擾亂,言太子反。蘇文迸走,得亡歸甘泉,說太子無狀。上曰:“太子必懼,又忿充等,故有此變。”乃使使召太子。使者不敢進,歸報雲:“太子反已成,欲斬臣,臣逃歸。”上大怒。丞相屈氂聞變,挺身逃,亡其印綬,使長史冊疾置以聞。上問:“丞相何為?”對曰:“丞相秘之,未敢出兵。”上怒曰:“事籍籍如此,何謂秘也!丞相無周公之風矣,周公不誅管、蔡乎!”乃賜丞相璽書曰:“捕斬反者,自有獎懲。以牛車為櫓,毋接短兵,多殺傷士眾!堅閉城門,毋令反者得出!”太子宣言告令百官雲:“帝在甘泉病困,疑有變;奸臣欲反叛。”上因而從甘泉來,幸城西建章宮,詔發三輔近縣兵,部中二千石以下,丞相兼將之。太子亦遣使者矯製赦長安中都官囚徒,命少傅石德及來賓張光平分將;使長安囚如侯持節髮長水及宣曲胡騎,皆以裝會。侍郎馬通使長安,因追捕如侯,告胡人曰:“節有詐,勿聽也!”遂斬如侯,引騎入長安;又發楫棹士以予大鴻臚商丘成。初,漢節純赤,以太子持赤節,故更加黃旄加上以相彆。
夏,四月,大風,髮屋折木。
是歲,匈奴且韑侯單於死。有兩子,長為左賢王,次為左大將。左賢王未至,朱紫覺得有病,更立左大將為單於。左賢王聞之,不敢進。左大將令人召左賢王而讓位焉。左賢王辭以病,左大將不聽,謂曰:“即不幸死,傳之於我。”左賢王許之,遂立,為狐鹿姑單於。以左大將為左賢王,數年,病死;其子先賢撣不得代,更覺得日逐王。單於自以其子為左賢王。
時上遣敖深切匈奴迎李陵,敖軍無功還,因曰:“捕得生口,言李陵教單於為兵以備漢軍,故臣無所得。”上因而族陵家。既而聞之,乃漢將降匈奴者李緒,非陵也。陵令人刺殺緒。大閼氏欲殺陵,單於匿之北方。大閼氏死,乃還。單於以女妻陵,立為右校王,與衛律皆貴用事。衛律常在單於擺佈;陵居外,有大事乃入議。
天漢三年癸未,公元前九八年春,仲春,王卿有罪他殺,以執金吾杜周為禦史大夫。
杜周卒,光祿大夫暴勝之為禦史大夫。
十仲春,上行幸雍,祠五畤。西至安寧、北地。
趙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涇水,首起穀口,尾入櫟陽,注渭中,袤二百裡,溉田四千五百餘頃,因名曰白渠;民得其饒。
征和元年己醜,公元前九二年春,正月,上還,幸建章宮。
趙人江充為水衡都尉。初,充為趙敬肅王客,獲咎於太子丹,亡逃;詣闕告趙太子陰事,太子坐廢。上召充入見。充麵貌魁岸,被服輕靡,上奇之;與語政事,大悅,由是有寵,拜為直指繡衣使者,使督察貴戚、近臣逾侈者。充舉劾無所避,上覺得奸佞,所言皆中意。嘗從上甘泉,逢太子家使乘車馬行馳道中,充以屬吏。太子聞之,令人謝充曰:“非愛車馬,誠不欲令上聞之,以教敕亡素者,唯江君寬之。”充不聽,遂白奏,上曰:“人臣當如是矣!”大見信譽,威震京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