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王永稱帝於睢陽。
辛未,詔封更始為淮陽王;吏民敢有賊害者,罪同大逆;其送詣吏者封列侯。
鄧禹自汾陰渡河,入夏陽,更始左輔都尉公乘歙引其眾十萬,與左馮翊兵共拒禹於衙;禹複破走之。
鄧禹圍安邑,數月未下,更始大將軍樊參將數萬人度大陽,欲攻禹。禹逆擊於解南,斬之。王匡、成丹、劉均合軍十餘萬,複共擊禹,禹軍倒黴。明日,癸亥,匡等以六甲窮日,不出,禹因得更治兵。甲子,匡悉軍出攻禹。禹令軍中無得妄動,既至營下,因傳發諸將,鼓而並進,大破之。匡等皆走,禹追斬均及河東太守楊寶,遂定河東,匡等奔還長安。
赤眉進至華陰,軍中有齊巫,常鼓勵祠城陽景王,巫大言:“景王大怒曰:‘當為縣官,何故為賊!’”有笑巫者輒病,軍中轟動。方望弟陽說樊崇等曰:“今將軍擁百萬之眾,西向帝城,而無稱呼,名為群賊,不成以久。不如立宗室,挾義誅伐,以此號令,誰敢不從!”崇等覺得然,而巫言益甚。前至鄭,乃相與議曰:“今逼近長安,而鬼神若此,當求劉氏共尊立之。”
諸將圍洛陽數月,朱鮪死守不下。帝以廷尉岑彭嘗為鮪校尉,令往說之。鮪在城上,彭在城下,為陳成敗。鮪曰:“大司徒被害時,鮪與同謀,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,誠自知罪深,不敢降!”彭還,具言於帝。帝曰:“舉大事者不忌小怨。鮪今若降,官爵可保,況誅罰乎!河水在此,吾不食言!”彭複往告鮪,鮪從城高低索曰:“必信,可乘此上。”彭趣索欲上,鮪見其誠,即許降。辛卯,朱鮪麵縛,與岑彭俱詣河陽。帝解其縛,召見之,複令彭夜送鮪歸城。明旦,與蘇茂等悉其眾出降。拜鮪為平狄將軍,封扶溝侯;後為少府,傳封累世。帝使侍禦史河內杜詩安集洛陽。將軍蕭廣縱兵士暴橫,詩敕曉不改,遂格殺廣。還,以狀聞。上召見,賜以棨戟,遂擢任之。
張卬與諸將議曰:“赤眉旦暮且至,見滅不久,不如掠長安,東歸南陽;事若不集,複入湖池中為盜耳!”乃共入,說更始;更始怒不該,莫敢複言。更始使王匡、陳牧、成丹、趙萌屯新豐,李鬆軍槀,以拒赤眉。張卬、廖湛、胡殷、申屠建與隗囂同謀,欲以立春季貙膢時共劫更始,俱成前計。更始知之,稱疾不出,召張卬等入,將悉誅之,唯隗囂稱疾不入,會客王遵、周宗等勒兵自守。更始猜疑不決,卬、湛、殷疑有變,遂凸起。獨申屠建在,更始斬建,使執金吾鄧曄將兵圍隗囂第。卬、湛、殷勒兵燒門,入戰宮中,更始大敗。囂亦潰圍,走棄世水。明旦,更始東奔趙萌於新豐。更始複疑王匡、陳牧、成丹與張卬劃一謀,乃並召入;牧、丹先至,即斬之。王匡懼,將兵入長安,與張卬等合。
赤眉二部俱會弘農。更始遣討難將軍蘇茂拒之;茂軍大敗。赤眉眾遂大集,乃分萬報酬一營,凡三十營。三月,更始遣丞相鬆與赤眉戰於蓩鄉,鬆等大敗,死者三萬餘人。赤眉遂轉北至湖。
漢紀三十二(起旃蒙作噩,儘柔兆閹茂,凡二年)
冬,十月,癸醜,車駕入洛陽,幸南宮,遂定都焉。
劉盆子居長樂宮,三輔郡縣、營長遣使進獻,兵士輒剽奪之,又數暴掠吏民,由是皆複恪守。百姓不知所歸,聞鄧禹乘勝獨克而師行有紀,皆望風相攜負以迎軍,降者日以千數,眾號百萬。禹所止,輒泊車拄節以勞來之,父老、老練,垂髮、戴白滿其車下,莫不感悅,因而名震關西。諸將豪桀皆勸禹徑攻長安,禹曰:“不然。今吾眾雖多,能戰者少,前無可仰之積,後無轉饋之資;赤眉新拔長安,財穀充分,鋒銳未可當也。夫盜賊群居無整天之計,財穀雖多,變故萬端,寧能死守者也!上郡、北地、安寧三郡,土廣人稀,饒穀多畜,吾且休兵北道,就糧養士,以觀其敝,乃可圖也。”因而引軍北至栒邑,所到,諸營保郡邑皆開門歸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