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枝葉的暗香中沿著凝翠亭的台階邁下幾步，坐在臨水之處望著月影發楞，伸脫手去，月影在指尖盈盈一晃，伴著波紋碎成金光片片，幽然蕩向湖心。

夜天淩略略一笑：“他哪一次比箭贏過你？竟還不長記性。”

卿塵驚奇昂首，看到不遠處與凝翠亭相連的白石拱橋上，蕭灑立著一人。

伊歌城的夜晚分歧於漠北，風暖人靜，花草碧綠處暗香旖旎，不時飄閃著飛蟲的微光，盈盈一晃穿過夜色，輕巧地落去遠處，再一閃，卻又點點來了近前。

卿塵是這案子中關頭的證人，是以一向被安設在湛王府，對於夜天湛，她始終存有莫名的心結，本日藉機便對靳慧提出告彆。

“殿下！”淩王府侍衛統領衛長征入內求見，風塵仆仆，似是剛從甚麼處所趕返來。

本來姹紫嫣紅開遍，似這般都付與斷壁頹垣。

漠北的天空空曠而蕭瑟，夜幕來臨時雲淡星稀，悠遠的青黑根柢上摻雜著深淺的灰色，長風過境帶起沙塵，一卷打在營帳之上，呼啦作響。

白日疆場上不知何時便會來臨的滅亡，在入夜以後化作每一處營地昌大敞亮的篝火。有人唱，有人笑，有人喊，有人哭，浴血殺伐返來的將士們，藉著慶賀的一刻縱情宣泄。這個時候，中軍也向來不會命令束縛，稍事休整後，雄師即將儘力追擊倉促進往燕然山的西突厥穀蘭王，屆時還是是以命冒死的血戰。

“是！”衛長征領命退出。

天涯滿月之下，波光粼粼處投落她一身黯然神傷的清寂，她彷彿癡立在夢中，看著前塵的影子、此生的本身。

相對而立，天涯凝眸，遠近紗燈和順照出一對風華絕代的剪影，跟著一波輕蕩，堆疊而後消逝。

天朝自皇族之下，另有鳳、蘇、靳、衛、殷等門閥士族，職位顯赫，分掌朝政，再加上向來與皇族聯婚，建國至今已成蔚然氣候，構成盤根錯節的門閥權勢。

“你可曉得，你比這月色還要美？”

十一在案前坐下：“剛纔見長征返來了，有動靜嗎？”

卿塵對著當空明月苦笑，歎了口氣，回身沿著長廊漫無目標地徐行前行。走未幾遠，漸聞暗香劈麵，迴廊一轉，麵前豁然開暢，一望無邊的湖水展現在麵前。垂柳依岸，碧葉連天，湖中荷花伴著細柳長堤遙遙冇於漸濃的夜色中，遠遠看去，月光如輕紗般昏黃飄蕩，仿若一片平靜誘人的幽夢。

夜天湛含笑徐行穿過迴廊，走至她身前，月影清澈斜灑兩人之間，昏黃處他俯身低頭，悄悄抬手撫上她的臉頰，手中暖和拭去了冰冷的淚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