麵對一殿朝臣,夜天淩麵上峻冷無波,卻模糊透著股迫人的威勢,俄然輕笑一聲:“朕倒忽視了,那朕便再準你三個月的假,本日起朝中停九章親王用璽,你在府中好好靜養吧。”
湛王這一步進退有據,頓時將先前的優勢扳了返來。但每一小我也都清楚,以皇上剛冷孤傲的性子,倘若執意要以定州為代價措置湛王,也是易如反掌。鳳衍揣摩聖意,馬上上前奏道:“陛下,眼下所需的軍糧可從漢中四州征調,最多不過旬日,便也到定州了。”
那天在尚書省和殷監正鬨得不歡而散,衛宗平歸去今後氣性停歇,倒生出些悔意。
丹陛煊彩,紫簷飛雲,朝陽穿透雲霞,在禦道龍階上照出一片奪目的金光。太極殿前三聲清脆的鞭響,傳旨內侍悠長透亮的嗓音傳聞表裡:“陛――下――駕――到!”
衛宗平心頭一凜,半晌以後,他拱手出班,上前奏道:“陛下,齊商自聖武朝始便入主戶部,夙來行動端謹。戶部虧空雖確有其事,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,是否應當貶黜,宜再參議。再者,欽天監任務嚴峻,俄然將烏從昭調至禮部,一時也難有合適之人接任,還請陛下再行考慮。”
一聲聲傳召遠出殿外,直入紫雲丹霄。眾臣儘皆駭怪,紛繁相顧群情,翹首看望。
有湛王撐腰,殿下幾名大臣不似方纔那般忐忑,倉猝叩首擁戴:“臣等惶恐,請陛下明察!”倒像受了莫大的委曲。
禦旨天威,當頭一個好天轟隆,將齊商震蒙在殿前。殿中內侍立即上前撤除他的官袍玉帶,當場奪職,回身複旨。齊商跪俯於地,惶然昂首看向立於群臣之首、禦台之旁的湛王。卻接著便聽第二道聖旨下――正考司卿斯惟雲擢升戶部,授尚書仆射兼戶部尚書。年前禮部尚書空缺,由欽天監正卿烏從昭接任。
衛宗平說著,抬了抬眼,卻見禦座之上,皇上唇角微挑:“欽天監職責特彆,有彆於各部,立時找人代替烏從昭的確並非易事。朕諒解你們的難處,已幫你們選了一小我。”一昂首,“宣莫不平。”
湛王有條不紊地奏道:“陛下,各部的賬目煩複繁多,正考司建立日短,想必對此中有些環境並不是很清楚。據臣所知,方纔說的幾筆虧空實際都有去處。第一筆一百七十二萬,是聖武二十二年永、和兩州通汶江渠,工部預算不敷,由戶部追加補齊;第二筆八十五萬,是聖武十七年東州蝗災,顆粒無收,曾自中樞撥糧施助;第三筆一百四十萬,是聖武十九年安定東突厥以後,臨時撥往邊城的軍費,與此不異,前麵還另有兩次北征,共比預期多耗庫銀近三百萬。比來的一筆是聖武二十五年為驅逐吐蕃讚提高景盛公主東來中原,禮部及鴻臚寺籌辦典儀的實際花消,數量未幾,大抵隻要四十萬擺佈。再者就是京隸瘟疫、懷灤地動兩次天災,太上皇當時曾下旨出內幣賑災,這筆錢實際上是由戶部先行墊付……”他層次有序,緩緩道來,斯惟雲方纔所奏之事幾近無一疏漏,天朝這些年的政情皆在胸間,信手拈來。有些不熟財務的大臣不免一頭霧水,但明白的卻已經聽出此中關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