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好一會兒,寢殿深處終究有人走了出來,恰是漓王。鞏思呈來不及細思,忙趨前幾步:“王爺。”
殷采倩臉上漣漣淚水濺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,隻是向前叩首:“采倩情意已決,求娘娘成全!”
夜天漓心底滋味難言,沉甸甸壓得人難受,喝了句:“彆說了!”
即便天朝民風並不拘束,在場的也大多是生性豪放的將士,但有女子當眾說如許的話還是引得四周嘩然一片。她話音掉隊,人群裡卻傳來陣掌聲,隻見夜天漓徐行邁入場中:“說得好!”
殷采倩目光淡淡投過他身邊,並不看他,“王爺明天說得並冇錯,不必跟我報歉,我今後就為澈王守一輩子靈,念一輩子佛,也是我應當的。”
夜天漓遊移半晌,便將剛纔的事大抵說了。而後又對殷采倩道:“我在校場說的話隻是用心讓鞏行尷尬,你何必當真?再說當初那賜婚,十一皇兄也冇承諾,並不算數。”
“你這算甚麼?”夜天漓臉上冷了下來,“想替殷家贖罪嗎?”
夜天漓此時已經換了一身雲錦長衫,扣帶鑲玉,箭袖壓金,頭綰攅珠七寶冠,玉麵姣美,帶著崇高與冷傲。他徐行在殿前站住,居高臨下看向鞏思呈,臉上倒也不見先前的怒意,隻是陰沉沉地有些駭人,驕狂中透著幾分煞氣。
他的聲音清冷冷的,不辨喜怒,卿塵聞言一震,卻接著歎了口氣,冇有出言反對。讓殷采倩去一趟雁涼也好,來回幾個月,想必等她返來,情感便也定下來了。
殷采倩將頭一轉,眼中酸楚刺痛,苦楚難耐:“王爺要如何便如何吧,隻是彆誤了去北疆的閒事。”說罷翻身上馬,嬌叱一聲,紫騮馬放蹄而去,很快便消逝在青石平闊的通衢上。
夜天漓盯了她一會兒,挑一挑唇角,慢悠悠回身對鞏行道:“鞏行,你好大的膽量,也不先問問她是誰的人,就敢定下婚約。本王倒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,還能逼她嫁你不成?”
殷采倩順著她的手抬開端來,不料早已滿臉是淚:“求娘娘成全我,我是真的情願嫁給澈王,當著那麼多人說下的話,我並不是打趣。”
他如此痛快,不但冇有之前猜想的熱誠,連一句推委都不見,鞏思呈不測至極,隨後倉猝道:“……多謝王爺!”
殷采倩終究看向他,細看了會兒,欣然道:“方纔在校場見著你,我真覺得是澈王返來了。但是現在細心看,是像,可又不非常像。他建議怒來更像皇上,冷冰冰地不說話,想想也挺怕人呢。”
殷采倩一閉雙眼,淚水自臉上劃出兩行清痕:“回皇上,想清楚了。”想清了,看破了,傷透了,阿誰光榮的家屬能帶給她的都是甚麼,她來不及挑選,就這麼守著阿誰男人風一樣遠逝的笑容平生一世,也好。
夜天漓揮手將纏金馬鞭擲下,心頭“噌”地就是一陣肝火。鞏思呈明天便來過漓王府,夜天漓心知他是為鞏可之事而來,見都不見,冇想到他明天還來。
夜天淩往殿外看了會兒,對夜天漓道:“禮部已經擬好了儀程,讓彆人去不鐺鐺,你便親身去一趟雁涼,護送你十一哥返來吧。”
這話讓統統人愣住,大家心中都冒出一個念想——殷采倩方纔所說的人,莫非竟是漓王?若果然如此,按漓王平時飛揚放肆的性子,這事毫不會善罷甘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