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三四十匹健馬一下子就把寬廣的大街占去了八分,出殯的步隊愣住了,等著那些放蕩不羈的和尚們讓路,固然瞧這些和尚放馬遊街,縱情痛飲,不是甚麼好路數,可兒死大,他們如何也不至於跟死人搶道吧?
中間一個和尚道:“徒弟好眼力,那恰是兩個小羽士。”
“呃~~~,嗯?”
一濁道長聽他越辨越不像話,唯有苦笑:“長樂天下,貧道未曾去過,懷義大師所言,實在無從印證。”
這和尚一身大紅法衣,顯見是個很有身份的大和尚,可他不但縱馬喝酒,這一說出話來,更與販子惡棍無異,聽來令人發噱。
自古死者大,就算是一支送葬步隊和一支結婚步隊路上相遇,那也是結婚的要給送葬的讓路,麵前這些人還是些和尚,特彆不該如此不懂禮路。固然瞧他們粗暴豪野的樣兒,不似端莊路數,不過楊家人一來是官宦人家,二來占了死者大的理兒,心中卻也不怕。
懷義和尚抓了抓禿頂,嘀咕道:“如何比我西天極樂天下還多了八層?唔……,我西方無量天下,一佛土便是三千大千天下,以是,我這二十八層,要比你那三十六層裝的人還多。”
大和尚肆無顧忌地闖進人群,盯著那兩個小羽士上高低下打量一番,大聲問道:“就你們兩個小傢夥,如何給人家做法事?你們徒弟呢?”
“哈哈,你瞧,你瞧,那做法事的羽士……”
高傲唐建國,唐高祖李淵便尊老子自家鼻祖,自稱老子後嗣,信奉玄門。奉玄門“朝家教”,下了聖旨,三教當中,以玄門尊,孔教次之,佛教最後。乾封元年,唐高宗李治更尊老子“太上玄元天子”。
那些和尚待揮鞭嗬叱,不想先被這些披麻帶孝的人怒斥了一通,不怒極反笑。此中一人的馬鞭待抽下,這時反而收回,向那中間的紅袍大和尚笑嘻嘻隧道:“徒弟,這戶人家要我們給他讓道兒呢!”
這時候,楊家一名長輩想要上前斥責,中間卻有小我俄然拉住了他,對他低低私語幾句,此人神采一變,竟然退了幾步。楊帆和馬橋在一旁看得清楚,對這大和尚的身份不由更加獵奇。
這大和尚一手持韁,一手托著酒囊,一邊策馬而行,一邊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吞嚥著美酒,大紅僧衣的兩隻衣袖像風中的兩朵紅雲,托得漫天飄落的黃葉也跟著他馳過的身影而飄舞起來。
一濁道長說道:“我道家超度亡靈,多以道術建開路道場、蓮燈道場、拔傷道場、填庫道場、功德道場,頌念太乙救苦天尊,超度亡靈往升東方長樂天下。”
楊帆細心打量這和尚,見他約莫三十多歲,身材魁偉,長相漂亮,濃眉大眼,鼻挺嘴闊,襟懷散開,暴露一身健壯的肌肉,胸腹間的肌肉線條非常健美,如許一條威風凜冽的大漢,彷彿哪座廟裡的金剛武僧普通。
大紅法衣的和尚打了個酒嗝兒,醉眼昏黃地向前看來,一俟瞧見麵前的景象,頓時把眉頭一皺,連聲道:“倒黴,倒黴,如何碰到送葬的了,出門見棺材,升官又發才,阿彌陀佛,百無忌諱!”
大和尚剛要揮手叫抬棺送葬的人疇昔,忽地一眼瞧見那兩個捧印打幡的小羽士,不由把牛眼一瞪,大聲問道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
懷義和尚見他不敢再辯,洋洋對勁,道:“我佛家諸佛菩薩神通光大,不墮六道循環,你道家最高果位也不過是仙,領天然不及我佛菩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