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紅樓釵黛]鹹豬手,蟹黃酒_第37章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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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氏看寶釵神采變幻,也不去細問,隻是自顧自歎道:“君子之澤,五世而斬。現在這榮寧兩府,除了他以外,竟無一個男人能挑大梁的,那賈璉隻顧耍些小聰明,餘者更是鼠目寸光,尷尬大任。我原說鳳嬸子是脂粉隊裡的豪傑,原盼著她能從旁襄助的,想不到她反倒助著那愚婦,爭些意氣。我一個將死之人,顏麵掃地,又有何懼,隻是今後賈家的名聲,就毀於一旦了!”

這話於寶釵而言,更是好天轟隆。她更加不曉得該如何答覆。欲要打斷時,隻感覺秦氏如同交代後事普通不管不顧,竟是無從打斷。正感覺難堪間,俄然聽得外間腳步聲起,門簾響處,倒是一個男人大踏步走了出去。

寶釵一看之下,見是賈珍,因避之不及,遂盤算主張,先上前施禮,以兄稱呼之,再順勢告彆。誰知賈珍才進門就向著秦氏開口說道:“聽佩鳳說那婆娘硬要拉你來園子裡亂逛,我就曉得不好,急著趕過來,路上又聽偕鴛說你暈倒了,現在可曾好些了?”一語未落,已看到房中另有彆人,見是個穿戴男人衣衫的陌生男人,不覺微微眯了眼睛,沉聲問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寶釵夙來沉穩,胸有城府,但不曉得為甚麼,見秦氏這般模樣,竟不肯瞞她,正遊移間,誰猜想秦氏也是個最小巧剔透的人物,已經被她看出端倪。隻聽的秦氏又輕笑一聲說道:“是我想的差了。你這番來,必定是得了鳳嬸子的主張。我隻說我們從小玩得投機,好過這麼一場,她必然對我有幾分至心在。想不到牆倒世人推,彆人尚未聽到甚麼風聲,她反倒先落井下石起來。是我高看她了。”聲音裡大是悶悶不樂。

寶釵聽得悄悄心驚。一來她尚未出閣,再猜想不到婆媳之間竟算計至此,二來她極少來寧國府,更是初會秦氏,竟不防秦氏說話如此直言不諱,涓滴不肯給尤氏留麵子。她見秦氏一雙眼睛似笑非笑,直往本身身上打量,忙笑著說道:“清者自清。幸虧我是女兒之身,倒無妨事的。”

寶釵自發得她粉飾得很好,但鳳姐畢竟比她大上好幾歲,多麼聰明老辣,怎不知她情意?鳳姐本來就顧忌她,再加上這一層,就格外冷淡起來。比方這回薛蟠和秦鐘大鬨,薛蟠當然莽撞,但鳳姐是早曉得秦氏背景已倒的動靜的,若她肯在賈母、王夫人麵前流露一言半語,賈母又怎會拉偏架,逼得薛家低頭認錯?再不濟也不至於出這麼個餿主張,害得寶釵和秦氏差點丟了麵子。

寶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,暗道常聽人說東府裡秦大奶奶脾氣嬌縱,喜怒無常,本身初見她時,見她一派楚楚不幸,說話甚有層次,隻當是那起子小人們決計誹謗她,想不到纔沒說幾句話,已經置疑起聖賢來。如果昔日,依了寶釵的性子,衝犯本身猶可,衝犯聖賢決然不成取,需求引經據典和人辯論一番。現在人在屋簷下,不得不低頭,隻得咬牙忍了,隻是一股委曲憤激的氣味從心底而生,好輕易才壓抑住了,一言不發。

寶釵心中悄悄驚奇,心想:公然先前王夫人所言非虛,她出身另有來源,絕非秦家自攝生堂抱來的棄嬰那麼簡樸。不然,焉能有這般底氣?她所言“我家”絕非是秦家,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何必問個明白?一個不慎,反招來殺身之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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